自称奴婢固然没错,可老太承平时待人和蔼,也从不特地要求媳妇儿、姨娘、下人的自称。梅姨娘又得宠,平时“我”惯了,一时半会儿底子反应不过来。
王听荷本年十四,比王听裕大半岁,乃王家的嫡长孙女。她自小便熟读《女戒》《女训》,来岁及笄便要说人家了。在她眼里,家和才气万事兴,故此本身母亲的性子,王听荷向来不予置评。
三老爷从不去她李碧侬的院子,这在王家又不是啥奥妙!人三老爷每天歇在黄姨娘那儿,明摆着没人说,公开里不知多少人说她守活寡,倒不如跟长房的林氏一起吃斋念佛算了!
李氏本来作壁上观的看热烈,可听张嬷嬷说这梅玉华连她的女儿都要编排,顿时忍无可忍,阴阳怪气的说,“章台地儿出来的人,也就只能唱唱小曲弹弹琵琶了,那甚么想要变凤凰,的确痴人说梦!老祖宗,您最好让桃姐儿两个少跟梅姨娘黏糊,别带坏了王家先人。”
老太太从就不待见这梅玉华,本日抓着她把柄,也没想她好过。
梅姨娘神采一暗,视野落在徐氏身上,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来气。徐氏乃书香世家的女儿,又生了王家嫡长孙,就她那要死不活的德行,一纸休书也是迟早的事儿。
李氏低声咕哝,刘氏没闻声,中间的王听荷却听了个清楚,不由皱了皱眉。
地上跪着人,恰是张嬷嬷、王听桃、王听芹,另有一名穿翠绿盘金锦裙的年青妇人。
梅姨娘神采灰败,而王听桃王听芹跪在地上瑟瑟颤栗。
她缓言道:“张嬷嬷,你既说是梅姨娘教唆桃姐儿、芹姐儿,且拿出点证据来。免得说我这老骨头一把年纪还胡冤枉人。”
老太太身边的丫环凤梧,拿了绸布软垫垫在椅子上,又有一个嬷嬷过来扶着老太太就坐。刘氏徐氏等女眷则按辈分落座,与王锦锦平辈的女人哥儿各自站在母亲跟前。
王听桃带着浓厚的鼻音哭道:“老祖宗,桃儿和mm知错了……但,但梅姨娘真的没有在我和mm面前说过五妹的好话,我、我那么做,只是因为,因为……”
老太太将马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厉声呵叱王听桃姐妹:“张嬷嬷说的话你们认不认?”
她哽咽道:“哪知,却听三女人笑嘻嘻的说:‘mm,此次我们可算干了一件功德儿,让王锦锦淹的够呛,姨娘晓得必然会夸我们。’四女人回说:‘是啊,梅姨娘最讨厌王锦锦和王听荷,帮她消消气也是好的。’三女人又扶着秋千说:‘多亏了这秋千呢,我就晓得坐不稳,以是才让给王锦锦,这不,还真是心想事成’……”张嬷嬷说到此处,谨慎翼翼的看了眼老太太眼色。
一旁的嬷嬷奉茶来,老太太慢条斯理的揭盖子、吹茶叶,很久才嘲笑道:“你哪担得上‘教女无方’四字?若因这个由头,我也该责她们嫡母,而不是你这个姨娘!”她语气一顿,将茶杯盖子重重一合,“另有,在我面前你得自称‘奴婢’,别一天我啊我的,没点儿端方!”
“是。”徐氏墩身应诺。
怪不得四叔对梅姨娘的宠嬖远超四婶。
堂中灯火光辉,丫环们垂首立在两排交椅中间,当头的黄梨花木的案设着青铜方鼎,内里插着三柱手指粗的高香,案几旁一对楹联,中间挂着福禄双星图,上悬匾额,书大气澎湃的“福寿堂”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