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风鸣,你跟我来一下。”罗翠微不再理睬他们,抱紧怀中的紫金小手炉懒声轻笑。
她并不希冀能与昭王就此达成悠长联盟,只要来岁开春后的茶丝顺利走北边商路出了手,这场“狼狈为奸”就算美满达成,以后若能持续合作自是极好,如果不能,那也无妨的。
功亏一篑的卓家四人悄悄咬牙,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各自憋着满口老血赔笑。
“若我没料错,临川军穷得都将近啃地盘了,”罗翠微隐晦隧道出那五车粮食的去处,“固然我并不清楚这其间的内幕,但我猜,昭王殿下,或许很缺钱。”
不说罗翠微这小祖宗病着呢嘛?!
“是我历练少了,脑筋转不过弯来?这谈买卖,总得要一方有所取,一方有所求吧?他一个成年有封又有军功的皇子,会有甚么求而不得?莫非我们家还能许他一张龙椅不成?”
厅中的卓家四人满面憋得通红,比及罗翠微与罗风鸣走出老远,卓家三嫂才假笑咬牙道:“这女人二十有五了吧?总这么又凶又狂的,哪年才嫁的出去哟。”
本日这两位娘舅、两位舅母明显欺人太过,让夙来笑容迎人的罗风鸣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见罗翠微如有所思地蹙着眉头,罗风鸣发起道:“姐,不若我们向右司揭露松原县丞与黄家勾搭……”
一旁的卓家五嫂也跟着接话道:“可不是?本来瞧着前年有些转机了,这客岁、本年往北边走的货又接连在松原出事,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盘下来的货啊!一年年看着银子化成水,罗家再是家大业大,也架不住比年的只出不进哪!”
罗家府库充盈,眼下外头群情纷繁的南边佃农因欠收而拖租、京中世人因对罗家书心不敷而簇拥至罗家钱庄挤兑现银,都不敷以撼动罗家的底子。
可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事,何况京西罗家还是旁支,就是真想强行去攀这些干系,那也真是要费上八百十杆子才打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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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寒天的午后,北风一遍遍掠过树梢,终究将枝头所剩未几的几片枯叶掸个精光。
罗风鸣沉吟很久后,扭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罗翠微揉着额角,轻声哼笑:“商贾之家从无安稳,三穷三富尚且到不了老呢。待你将来独当一面,要遇着的事指定比现在更多更险,别一受欺负就想着找爹。”
罗风鸣脑中轰地一声,双手有力地撑在桌面上:“列祖列宗在上,我姐疯了。”
“列祖列宗在上,我姐她,疯了。而我,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疯。”
罗风鸣早就懂了他们本日的来意,纯是看在自家母亲的面子上,才一向忍着没戳破他们厚颜无耻的算计。
见哥嫂们被自家儿子噎得讪讪带恼,卓愉忙不迭拿一双泪眼看向儿子:“娘舅舅母不经商,听到这些动静天然心中没底,没有歹意的。”
笑闹一番后,罗翠微敛了眉眼,正色道:“本年已经如许了,我们只能自认不利;可来岁就不能再傻站着挨别人闷棍了。”
卓家三哥见罗风鸣忍了嘴,仗着本身是长辈,又料订婚妹子卓愉毫不会让自家哥嫂下不了台,立时便重振旗鼓。
罗风鸣快速站起家,一手叉腰,一手挠头,在桌案前交来回回踱着步,满脸的不成思议。
“……再赶上本年南边的佃农肇事不交租子,哎。打上月起京中很多人得了风声,罗家的钱庄每日都有人赶着兑现银,”卓家五哥满面沉痛,感喟连连,“小妹你也晓得,三哥五哥就那么薄薄一点家底儿,可全都压在你这里了!眼下这架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