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睇着缩在本身怀中沉甜睡去的程金枝,沉默很久,轻叹了一口气。
程金枝时傻时笑,时静时闹,最后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扑进高珩的怀里大哭起来。
“咝,好痛好痛,头要掉了腰要断了......”
程衍欣但是笑:“最首要的是,这位燕王殿下恐怕现在还以为,我这个岳父,是站在他那边的。”
“在你们眼中,我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吗?我是人,不是东西,我也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们凭甚么视我的命如草芥?位高权重又如何?就连坐拥天下的天子,最后还不是得和我一样到阎王爷那儿报导?”
一股辛辣之味刹时在唇齿间伸展开来,直窜喉咙,让程金枝猛得伸开嘴巴哈出了一口气,只觉全部肺里像着了火似的,忍不住呛了几声。
说到此处,程金枝嘴角虽还挂着笑意,却已经红了眼眶。而高珩悄悄地听着,冷静地看着,却没有打断她,亦没有禁止她。
“这就是你对一个拯救仇人该有的态度吗?”
夜色渐深,比起人声喧哗的燕王府,现在的程府便显得安好清冷了很多。
“不会喝酒还要硬撑。”
“谁硬撑了?你可别藐视我。”
“你醉了。”
“看不出,你还挺短长的。”
“我没醉!”程金枝甩开她的手,哽咽道,“阿谁臭老头,他既然那么讨厌我,为甚么要把我生下来?我恨他,恨程家的统统人。他们的心肠怎能如此暴虐,先是害死我娘,现在又来害我,就算他们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宽恕,我也不会谅解他们!”
高珩闻言俄然停下了手中的行动,眼中溢满了庞大的情素,像是有些东西被他强压在心底,不能超越,也没法言明。
“但是我不是成心要杀他的。我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地上,地上也满是血。我在雨中跑了好久,我想逃,我想分开这个处所,但是没有人肯出来帮我,一小我都没有。”
而他中间则站着一名身材肥胖,面相斯文的中年男人。此人恰是当朝执掌国度财务事件的户部尚书魏延,亦是太子身边的亲信。
高珩目光凝重地看着怀里的程金枝,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心中竟也在模糊作痛。
二人说着便相视而笑,但是程衍嘴边虽挂着笑意,眼中却藏有几分顾虑。
“魏大人谈笑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谈不上舍弃与否。”程衍调转神采,侧过身笑道,“不过这门婚事成了,我这心也算是定了。即便是我阿谁干儿子明日就返来,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了。”
后院的书房内燃着几处昏灯,程衍负手立在窗前,锋利的眸子里精气内敛,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