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闷热非常,元灵均展转难眠,鲲娇让值夜的侍女轮番打扇,捱到半夜上主君才阖眼睡去。
久旱逢甘霖,挽救万民饥苦,乃人生最大的喜乐之事。男人们站在家门外,沐浴着来之不易的甘霖,白叟妇孺也丢去了整日不离手的葵扇,奔到雨幕中,伸展开双臂,抬头接管风雨的浸礼,走出高墙深院的少男少女乃至手拉动手,肩挨着肩,踏节而歌,毫不避讳。
一众郡官随元灵均赶回官署时,日头已偏西,但窒热的余温仍未散去。
鲲娇和家僮前后过来,把盛好的一份饭食送到公孙梓犀面前。
“真他娘的天热啊!”隔壁的寝房翻开,懒懒地走出一名翠衣长裙的女子,在庑廊前夸大地伸展着腰身和腿脚。
昨夜好不轻易睡下,还没到时候又被吵醒。元灵均皱眉揉眼,蹬开被子,眼睛都还睁不开一点,鲲娇仓猝取过衣袍鞋袜给她穿戴,说是天降甘霖,百姓们欢畅得不可。
公孙梓犀反应过来,无所谓地瞥她一眼:“仿佛是。不过比拟督课一事,见侄半子更加首要。你看你在女民气中的分量有多重,公事都要今后排一排呢……”
郡守和一行属官领命。元灵均大步分开官署,衣袖尤带着风,腰间的宫绦玉璧轻巧碰撞摆动,在余霞中泛动起一片清脆玎玲。
在公孙梓犀威胁的眼神中,元灵均还是果断地晃了晃脑袋,护食到底。
郡官们紧紧追上去,顾不得雨水打湿衣裳。
人们还在忘情地喝彩,歌舞,一个男人把稚儿举在头上,孩子咯咯地笑着,扒拉着父亲的髻。没有人想起管束他们是否衣衫不正,是否仪容不整的严峻题目。
九万按刀坐在庑廊下,乌黑的皮肤泛着骄阳灼烧后的色彩,翠绿富强的柘树叶在他头顶遮下一片荫凉。
公孙梓犀无法地叹一声,摊开手,斜躺茵席上,表示反面她抢了。
“旱情若那边理?”公孙梓犀也不客气,伏在几前大吃特吃。
鲲娇终究一扫脸上接连多日来的阴霾,备下丰厚的晚膳,这阵主君为了灾旱一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她看在眼里,急在内心,倒是无计可施,现在主君获得处理大患的战略,自是把主君常日爱吃的都给备上,供她遴选。
“姑母,你如何老是吃我的抢我的?庖厨里还多,本身去盛。”
元灵均毫无发觉,她仿佛对这件事还不敢确信。临安到底生了何事?身负要职的公孙梓犀在紧急关头却呈现在这里,太不平常了。
“府君,你找些书令史来,照手札中所述的体例连夜誊抄,尽快下到各地。”
“慢点,饿死鬼投生来的吧。”公孙梓犀坐起来,在她背部拍打几下,自但是然地拿过她的箸子,慢条斯理地夹起片过的猪肉,放在口中咀嚼。
“谁让你的看上去总比我的要好吃呢!别吝啬嘛。”公孙梓犀戳了戳侄女的腮帮,对她手中的箸子努努嘴,表示递她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