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家祖祖辈辈承蒙圣恩,世袭国公爵位,依托先公庇荫,钟鸣鼎食,遂成百年簪缨之族,耸峙临安惶惑几十年,传至曾祖父时,公孙世家日渐式微,虽与当年的显赫势盛不成同日而语,但在同为建国以后的王谢旧族中,久负盛名。
“好孩子。”公孙梓犀三步并做两步,笑弯了眉眼,举动手中酒壶摇了摇:“女人我正饮着一品佳酿,唯缺下酒的好物,知我心者唯有明玉也。僮儿,快将来箸子杯爵,彻夜好一醉方休。”
女公孙另有三恶:一恶接受祖荫苟活的纨袴膏粱,二恶敷粉簪花的阴柔男人,三恶处置女工的男人。
公孙梓犀单脚踩在窗台上,度量酒壶,仰脖痛饮,停下来又拾起箸子击打壶口,口中唱道:“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公孙梓犀属异类,好好的后闱妇人不做,整日舞剑弄枪,跟一群满口粗语的臭男人混在军中,高三郎反面她闹和离才让人感到奇特。
鲲娇说着进了寝房,铺好床榻,“主君早早歇下吧,明日另有很多烦琐的事情要措置。”
6遥雪的脊背都僵了,皮笑肉不笑地对公孙梓犀拂袖拱手,道:“公孙将军。”
她瞟了眼呆若木鸡的6遥雪,自求多福地冲他使了个眼色。
她一声不吭,眉眼间鲜见的端凝整肃,与昔日那位嬉皮笑容的女将军的确判若两人。
6遥雪很不幸,他占全了。
内里雨霏霏,露天下的柘树枝顶风摆动,不过眨眼,雨势便大了。
公孙梓犀便是鲁国公与庄仪太主的孙女之一,府中人唤“十娘子”,晋人称之“女公孙”。其脾气倔强,风格古怪,兵戈刚猛勇敢,治军严明有纪,不输祖父公孙圳,反而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公孙圳甚爱此女,自幼扶养膝下,教养亦如公孙家众儿郎。
公孙梓犀出自临安公孙嫡支,祖上乃建国功臣鲁国公。≥
元灵均不明以是地瞅着两人,恍然间大悟。这二人势同水火,毫不相容,万一6遥雪挨揍起来,殃及的无辜还不是她。
6遥雪挨揍,元灵均最是幸灾乐祸,等不及要看笑话。
鲲娇神情略显镇静,自廊下仓促返来。
女公孙有三好:好酒,好肉,好兵戈。
“——修。”矮榻上的人一声长吟,似有愁绪烦恼。
6遥雪欲哭无泪。
元灵均不附和:“还是去看看为好,说不定他在背后说我甚么好话。”
元灵均三番五次派差役催他应卯,放出“不帮她就割席分裂”之类的狠话,6遥雪俱不睬会,差役没辙了,便五花大绑地将他扭送到官署。
得知公孙梓犀来了郡上,并且住在郡斋,6遥雪悔怨不已,他不该受元灵均的勾引跟来。
“嗯,看模样你还没把我给忘了。”公孙梓犀把宽下的外袍递给家僮,看也不看他,径直到另一处坐下,瞟了眼底下埋头苦干的郡官。
公孙梓犀明显说午食后才来……大抵又是睡得浑身难受,提早出来松动筋骨。这不是甚么功德。
公孙梓犀振振有词:“毫无丈夫气势的男人,我夙来不喜。”
更不幸的是,6遥雪还要唤她一声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