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莫鸣也松下一口大气,顺势从地底跳出,一边抖落着金色长袍上的泥石,一边赞道:“老道长一剑强过一剑,前面的第三剑只怕我便接不住了。”一清道长微微一怔,立即又不断地咳嗽,笑道:“接得住的……咳咳……接得住的……”只见他佝偻着身子,摇摇欲坠地折返回放剑之处,尽力拣起地上最后一柄“无尘”宝剑,却并未拔剑出鞘,而是拄剑支撑身子,一个劲地咳嗽,清楚还没从第二剑的耗损中缓过气来。
公孙莫鸣惊魂不决,也脱口赞道:“老道长好快的剑,直吓得我心惊肉跳!”他松开被扭成麻花的剑身,掌心却不见涓滴划痕,就连白印也没留下一道。观战世人这才回过神来,不料一贯以柔克刚、以快打慢的武当派竟然也有如此凌厉的快剑,顿时喝采如雷。当中只要华山派的白掌门认出一清道长的剑法,扬声问道:“原觉得‘武当三绝’早已失传近百年,不想竟是一清掌门压箱底的绝技。请恕白某眼拙,一清掌门方才那一剑,但是‘武当三绝’中的‘奔雷一剑’?”
话说峨眉剑派世人的腹泻此时已稍有减缓? 却仍然躲在凉棚里酝酿着下一轮风波,不敢挪动半步。忽听一清道长开口借剑,副掌家声若丧立即说道:“定海剑恕不过借? 烦请各路豪杰莫要能人所难!”场中的一清道长不由惊诧半晌? 随即“呸”了一声,说道:“无知小辈,满嘴喷粪? 莫非嫌上面出的货还不敷多?老道几时说过要借你们那柄臭气熏天的狗屁定海剑?”
风若丧直听得勃然大怒? 却又不敢当众顶撞这位武当掌门? 只得闭嘴不答? 专注本身腹中之事。幸亏埋剑阁的古阁主及时出来圆场? 双手捧着一柄宽广的古剑大步上前? 说道:“此剑名曰‘夺情’,乃是我埋剑阁的震阁之宝。虽不及甚么武林七大、十大神兵,亦是百年可贵一见的宝剑。道长尽管用我这柄剑便是。”一清道长遥遥打量他手中之剑,顿时双眼放光,笑道:“多谢多谢!”却并不伸手接剑? 而是让古阁主将这柄“夺情”放在他身边的空中上? 又向四下世人问道:“一柄宝剑恐怕不敷? 还得再借两柄才行。”
目睹对方这一剑已是避无可避,公孙莫鸣只得在密不通风的剑气中奋力深吸一口气,将双掌往头顶被骗一合,恰好夹住刺落的剑尖。半空中一清道长的下坠之势不断,身形持续压落,这柄“夺情”宝剑本来笔挺的剑身便垂垂开端曲折,直到折成一个半圆。
他这一开口,声音并不如何清脆,也不觉当中有涓滴霸道的内力,却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仪,顿时便令在场的上万人皆尽收声,就连言思道也不敢多嘴。
却见争辩声中,凉棚里武当派世人从平分开,走出一名颤颤巍巍的白发老道,一手拄着木拐,身上则是一件既脏又旧的灰布道袍;若非在场世人亲眼所见,实不敢信赖面前这位风一吹便会跌倒的落魄老道,竟然会是当今道家武林之首、武当山真武观的掌门人一清道长。这边言思道也看得咋舌不已,忍不住笑道:“武当掌门这把年纪,我家教主可不敢和您白叟家脱手!一旦有个甚么闪失,武当数千弟子岂不是要讹上我神火教,那可得乖乖不得了。”场中的公孙莫鸣更是于心不忍,劝道:“老道长,你还是归去安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