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呆呆地望着他,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指心别样的触感传来。
“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就一时,你看这府里可不是被老夫人压得死死的。只要她撑腰,你还怕在都城贵妇中落了脸去?”
“阿临,如何了?”陈聿修步下回廊,一步一步走进,朝她伸脱手。
“你先出去吧。”
陈聿修猜想不及,一时候踉跄才站稳。隔着不厚的袍衫,胸前模糊传来她的温度。低头望去,光亮的额顶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细细地黏在一起。
“砰”地一声,远处俄然传来内院大门被人踹开的声音。书童一惊,赶紧站起家:“少爷,我去看看。”
“草率,只是我们见着的成果,说不定,这一场运营,从好久之前就开端了呢?”
新题字的“陈府”二字牌匾方才挂上门顶,一辆马车就从后门驶出。驭马之人轻声喝驾,车身工致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往西而去。风吹拂起湖绿的帘帐,暴露一截空空如也的车厢。
陈聿修一愣,继而轻笑:“看来你已去寻了常兴的倒霉。”他望着她担忧的双眸,心底笑意按捺不住地浮上眉梢。“阿临,随我来。”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往廊下走去。
“陈大学士的弟弟,陈家密不过传的三老爷陈重亦。”白子毓朝世子望了一眼,见他公然一脸苍茫,不由轻笑,“你不晓得是应当的,此人就在这一年,因为暗里勾引太妃,被陛下派人灭顶在了永安渠中。”
“哼,”大老爷一下子被摆了一道,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就他会读书,让他拿!拿完就走!”
那些北风中急奔而出的汗珠,仿佛滚落在贰心间。只一瞬,便细细地涌出热流满盈满身。傲视北风不再,春暖百花皆开。
“若这府里能有个身份崇高的妇人,这等家府是非,只消在那贵妇圈中逛逛,便不必如本日刺探得如此吃力了。”白子毓一面拆开部属送来的密报,一面用心拿眼去瞟世子。
劈面跪坐的书童却仿佛一点也没听到他的话,一边将册本清算成套,一边不住嘀咕:“老爷不出面也就罢了,凭甚么妾室要在跟前闲逛。瞧着恁地堵心,特别那副恐怕我会带走甚么值钱的东西的奸商样儿……”
她脖子上系着的披风完整歪倒了一边,手背被风吹得红红的,却还紧紧地握着马鞭。郭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隔着几节青石路砖在园中站定,眉头微拧,目光直直地盯着陈聿修。
陈聿修眨了眨眼,摸索地唤了声:“阿临。”她纹丝未动,目光晶莹若华,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小厮微微抬眼,神情有些难堪:“书童……只是来取书的。他说大少爷俗物一概不要,只要那些用俸禄买返来的古书文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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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聿修么……”大老爷闻言咧唇一笑,半花的髯毛跟在唇边抖了抖,“他不是很硬气么,自南蛮班师返来就一步都没踏回过学士府。如何这会子,又想起来串门了?”
她再也按耐不住,称身扑上前,紧紧地环住他。木架不堪受力滑开,二人双双滚落在地。墨发缠绕四散,衣袂翩然伸展。缓然飘落,覆住一地梅花香。
“陈老学士的元妻是个本分的官家女子,只可惜娘家被陛下即位的动乱连累,贬为百姓,折了与陈老学士的伉俪缘分。陛下心中过意不去,便在朝纲稳妥后,另寻了一名知书达理的闺秀,嫁与陈老学士。老夫少妻,和和美美,到也成了一段嘉话。陈重和宗子嫡位,失了母亲庇佑,无缘担当权,也是理所该当。更何况他自个作死,连出息都作没了,实在也不值得怜悯。”白子毓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可怪就怪在,陈老夫人对于这个前正妻留下的孩子,不但非常照顾,乃至还相称的信赖。不然,他如何能摆布老夫人对于本身嫡孙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