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郭临从他怀中仰开端,焦心道,“常家人说是因你叛变太孙,是不是他们……”
陈聿修闻言,不由点头苦笑,不知该如何去安抚这满腹委曲的少年。
陈聿修眨了眨眼,摸索地唤了声:“阿临。”她纹丝未动,目光晶莹若华,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这话还真说到内心去了,妇人听着缓缓吁了口气。说到底,对于陈聿修被逐出族这件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实感,乃至连哑忍多年苦尽甘来的高兴都尝不到。一心盼想多年的东西,一朝到手,竟让人反倒恍忽起来。
“可陈重合不但给做了,还做的很完整。”白子毓笑了笑,伸手递给世子一捆画卷。世子迷惑地解开,借着近旁烛光,看清了上面眉清目秀的青年,笑容超脱不凡,眉间朱砂魅惑。乍一看,几近要觉得是陈聿修,但是那画上题字却写了然“元嘉初年廿月绘于南明”。元嘉初年,陈聿修还没出世呢。
陈聿修一愣,继而轻笑:“看来你已去寻了常兴的倒霉。”他望着她担忧的双眸,心底笑意按捺不住地浮上眉梢。“阿临,随我来。”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往廊下走去。
“若这府里能有个身份崇高的妇人,这等家府是非,只消在那贵妇圈中逛逛,便不必如本日刺探得如此吃力了。”白子毓一面拆开部属送来的密报,一面用心拿眼去瞟世子。
枝头一朵才开饱满的小小梅花,被风吹了好久,终究不甘心肠随它蹭掉两片梅朵儿。
“阿临,如何了?”陈聿修步下回廊,一步一步走进,朝她伸脱手。
“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就一时,你看这府里可不是被老夫人压得死死的。只要她撑腰,你还怕在都城贵妇中落了脸去?”
依廊而建的书堂下,陈聿修跪坐于深灰麻布团垫上,苗条的手斧正细细地给一捆成色极旧的竹简系拢打结。素衫广袖遥遥散开在身侧,伸展开来盖在了门扉空中的木板梳纹上。他嗅着鼻端的婢女,微微偏了头,刚好瞥见那几瓣寥落的梅朵,嘴角不由轻悠微扬:“竟已至落梅时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