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的身影消逝在楼梯口,堂下一杏黄娥衫女子才怔怔地收回视野,目光落到满地酒杯碎片上,面色惨白:“是她……”
“你先别急,”劈面女子眉头一皱,“若真是你和老夫人说过的那名女子,那董家的嘉禾少爷定然熟谙。你不是说,当时见过他们两男一女在重元寺的后山喝酒么,那就断不会错了。”
“好说好说。”丘明致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房门,昂首撞见刚好外出而归的郭临。她惊奇地盯着他们,脱口便唤:“嘉禾?”
邱明致方欲再阿谀,却听门扉叩响,不由惑声道:“是姚二公子么?”
郭临肝胆欲碎转头,见陈聿修伏地紧搂着玉锵,后背肩胛处,插着一截乌黑乌亮的箭身。
但是却在此电光火石一顷刻,破空声凌然传来,郭临蓦地瞪圆双眼,大喝一声。飞速抽出腰间软剑,回身迎击。
聿修的箫音,降落如雾起,低垂若水泻。娴雅空灵,仿佛潇湘境临。她没有去谛听是何曲,但觉那音中情素,已灼灼拂开她难过纷思的心扉。
郭景云的墓并未建很多奇特,郭临当年特地与楚王爷说,让父亲葬在这村中村民的墓群间。一来泉下不会孤单,二来,也制止那些还要寻仇的江湖人刨尸泻愤。
这丘明致是个文气实足的贩子,一脱手,便在姑苏最大的碧海天阁酒楼设席接待他们。他当他们是从都城出游一家文士兄弟,又对陈聿修的箫音拜伏推许,不管如何都要对峙做东。郭临站在酒楼门口,昂首望着碧海天阁的牌匾,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爹爹――”身后马嘶声响,玉锵跳上马车,张着双臂朝他们跑来。
话音刚落,他俄然抬手揽过她的后脑,悄悄与本身两相前额碰触。凝睇着她天涯间呆傻的双眸,挑眉而笑,“莫非,阿临思疑我在私会别人?”
气候固然日渐清冷,但幸亏南边稍稍迟一些,兀自残留些许暖和。
她抬起手,正要拍拍他的背安抚几句。余光一扫,瞥见配房内陈聿修侧坐俯窗,悠然闲适品茶的身影。固然目光一丝一毫都没有对向这边,可她伸在半空的这只手,如何也拍不下去了。
郭临难堪地挠挠头:“事急从权,就干脆全带出来了,哈,哈哈……”
郭临望着他,眼眶中的泪水,终究簌簌而下。
本只欲在姑苏宿上一晚,但耐不住丘明致的大力挽留,玉锵又心动姑苏之景。郭临只得承了邀约,多留一日。
陈聿修沉默瞧她一眼,没有多言。阿秋阮云只当能够江上玩耍几日,天然比闷在马车中要好。
他挽起车帘,这才瞥见车内满满铛铛的人。阮云坐在内里,玉锵则被侧面的阿秋抱在怀里,正朝着他探出双手:“师父,抱抱。”
“从扬州行到姑苏,再至杭州,”郭临笑望着潺潺江水,“只要不误了忌辰,让玉锵坐一回船也是好的。”
“我,我……”
陈聿修悄悄地盯着她的背影,面上尚且平静,心中却悲涌大恸。他从不知郭临背负的仇,是如此之重。
“噗嗤……”阿秋头一个忍不住,捂嘴暗笑起来。阮云赶紧接过玉锵抱在怀中,挡住他的视野。
不待她答复,他便朗声道:“贤君既有萧在侧,余鄙人,愿现音一曲。”
董嘉禾怯赧怯地抬开端,见席上那素袍男人若风拂玉树,漂亮无匹。却并非他要找之人,心头微微有些失落,侧过身朝丘明致拱手道:“小弟可贵见丘兄返来,一时性急,眼下丘兄既有客,那小弟便不打搅了,来日再与丘兄拂尘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