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肝胆欲碎转头,见陈聿修伏地紧搂着玉锵,后背肩胛处,插着一截乌黑乌亮的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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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丘明致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房门,昂首撞见刚好外出而归的郭临。她惊奇地盯着他们,脱口便唤:“嘉禾?”
陈聿修一怔,垂下眸子,拉起她的手,合在双掌间:“阿临,杀人轻易,收剑不易。能解剑拜仇,才是最难的决定。”
“……大嫂说她闻声世子在和户部商讨告假,担忧是要随我去杭州,带着阿鸾吃紧跑来要我劝止。我的妈啊……他两现在闹得,王妃娘娘都不睬会了,我如何敢掺杂!”郭临心不足悸地拍拍胸口,“想着留云娘一人在都城的话,估计也得被大嫂抱怨个透。干脆变成举家出游,想想,嗯,也不错!”
这丘明致是个文气实足的贩子,一脱手,便在姑苏最大的碧海天阁酒楼设席接待他们。他当他们是从都城出游一家文士兄弟,又对陈聿修的箫音拜伏推许,不管如何都要对峙做东。郭临站在酒楼门口,昂首望着碧海天阁的牌匾,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董嘉禾身子微颤,俄然大步上前一把抱住郭临,声涩哽咽:“……你一晃五年不来,我,我和父亲都好想你啊阿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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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身后马嘶声响,玉锵跳上马车,张着双臂朝他们跑来。
邱明致方欲再阿谀,却听门扉叩响,不由惑声道:“是姚二公子么?”
话音刚落,他俄然抬手揽过她的后脑,悄悄与本身两相前额碰触。凝睇着她天涯间呆傻的双眸,挑眉而笑,“莫非,阿临思疑我在私会别人?”
这本是她影象中最熟谙的气象,却也是她最不肯记起的处所。郭临一行在姑苏待了二日才往杭州而去,可就算是两日的闲适,仍然遣散不了她近乡情怯的愁绪。她靠着陈聿修,衣袖微动,冷静挽住他的手,陈聿修不动声色地将大手缩紧。二人肃立在草坡上默契无声,任风拂袖。
……绝对被看到了!郭临汗颜地舔了舔枯燥的唇角,轻咳一声,推开董嘉禾:“我返来祭祖,就在后日,待得祭奠完,再来寻你话旧吧。”
“我怎能够认错!”娥衫女子咬着下唇,哑忍着眼眶泪珠,“表嫂,她牵着的孩子,瞧着都有三四岁模样,该不会,不会……”
玉锵直起家,有样学样地拱手回礼:“不敢当,丘兄请入坐。”
郭临淡淡而笑:“聿修,莫非你在夸我?”
姚易起家便要跟从,郭临转头瞟了他一眼……贰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坐回坐位。她朝他点了点头,摸着腰间软剑,快步走出。这一起南下总感觉不甚结壮,她的警戒一贯很高,现在见丘明致随身保护很多,干脆借他的光庇护世人,趁机巡查一圈周边。
丘明致天南地北地闯过,尤善活泼氛围,待得半晌后,席上略显沉闷,便举起酒杯朝陈聿修敬道:“本日听君一萧,方知‘竹管偶然吟淡趣,人间有味是清欢’乃为何意啊!”
郭临牵着玉锵走上楼梯,听着邱启明滚滚不断地先容,大堂酒杯碎地声响,小二的呼喊……思路竟有些回到了五年前来姑苏复仇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