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高彻辰叫你来杀谁？”
“我在……这里。”车座底下竖着的木板被一只小手移开。玉锵发髻混乱，大眼通红，望着她猛地哭出了声：“爹爹――”
手上一凉，倒是他伸手来握住了她。“无事……”他乏力地笑了笑，声音沙哑磁沉，“许是因为预备对于玉锵，以是毒性并未很烈，瞧着短长罢了……”
车夫一顿，哗地拔出刀来。郭临眸光一暗，毫不客气地扑身而上。
郭临眼角一酸，吸了吸鼻子，涩声道：“那你说话算话。”
这一下骇得她几近魂飞魄散，她千万想不到，对方那一箭，竟然还淬了毒。玉锵吓得大哭：“师父，师父，你如何了……”
她一怔，“我不会死的，”他有力却果断地说道，“你经历过的那些，不会再经历一次了……我才刚向伯父包管护你一世，如何能够，死在这里……”
山间草木颇深，郭临走在前面，玉锵碎步跟在背面，沿路用树枝扒拉地上的枯草，袒护他们行过的陈迹。
轰隆弹的烟雾缓缓散去，她拔出雁翎刀，往回走去，冷眼望着那还在地上打滚嘶嚎的樊家先人。
又行了不久，瞥见火线道旁的树下，斜卡着一辆破坏的马车，恰是他们的。郭临胸腔一阵砰砰直跳，颤抖动手，好一会儿才拔出刀紧紧握住，一步一步靠上前。
她脱下外套，打横一折披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玉锵，你师父在你面前杀了人，你怕不怕？”
“我……”樊家先人略一停滞，而后猛地捶地狂吼，“妈的，师父说杀了你们一行中最小的阿谁，就能保住门派。诓我一介分炊弟子为他卖力……”
“啊？”玉锵眨了眨眼，“可会不会是……”
“聿修！”郭临大喝一声，后翻一圈靠近他们，顺手抽出靴口埋没的匕首，一把朝射箭的方向飞去。“扑”地一声，听着有人落地。她赶紧扶起他，往马车处跑，那厢姚易已经拔出刀迎上来保护。
“我把外套裹在靠垫上，姚叔叔抱着这个引走了仇敌。余下一个多疑的返回偷袭，师父用本身身上的箭杀了他……”玉锵一面哭一面不住地吸气，可就算惊惧如此，也层次清楚地奉告了郭临全数事情。
“……我怕，”玉锵抬起泪眼望着她，小小的浓眉拧成一团，“可我更怕，如果师父没有杀他，我们就死了……”
“子”字未出，郭临右臂一挥，地上蓦地灰尘暴起。那樊家先人刚巧睁眼瞪来，双目沾了一溜的火屑，瞬息跪倒在地鬼哭狼嚎起来。
道上轧痕较着，追逐的几人脚步更较着。郭临一起奔下，体力越耗越多，全凭一股顽力支撑。
郭临抱着刀，埋伏在道旁的树后。听着车轮轱轳声越来越近，待到近在三丈间，她转过身，快步走到路中。
陈聿修双目紧闭，面无赤色，黑血尚自唇角滴下。手中握着的箭插在仇敌胸口，没了这把支撑，他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在车壁上。郭临赶快扑上前揽住他：“聿修，聿修，你醒醒。”
玉锵用力地点了点头。郭临背过身，将陈聿修的双臂扛上肩头。臂膀触手甚凉，她眼角一酸，默不出声，背好人跳上马车。
玉锵望着她往雁翎刀上撒了一把湿土，顿时明白过来，灵巧地点了点头。
剩下两个见势不妙，缓慢后退而逃。郭临冲出烟雾，一把揪住掉队那人的后颈，雁翎刀脱手而出，横飞数丈，狠狠地扎进火线仇敌的背心。那人兀自还奔驰几步，这才“扑”的一声倒地不起。郭临手中抓着的人看到这场景，直吓得心胆俱裂：“鬼，你是鬼……”郭临眯眼看了看火线那人手中的长剑，嘲笑道：“呵呵，青城剑派？调集武林人，如此架式……高彻辰，又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