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车弯过岔道,遥遥行向山道。
进了内院花厅,她遣散开婢女,关上房门。将王妃扶到太师椅上,随后退后几步,和陈聿修一齐跪于座下。王妃吃了一惊:“阿临,你这是做甚么?”
“吁。”郭临停上马,转头一看,姚易已驭马追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惊奇不定地扫视着两人。
她粲颜而笑,泪水越笑越多,唯有一声一声地唤着:“聿修,聿修……”
郭临一掌拍在坐上马鞍,腾身奔腾上马车站稳。“驾!”她猛地策马,马儿惊嘶一声,顿时蹄间三寻。马车飞奔向前,将统统的统统,远远地抛在身后。
门一敲,世子便开了门。笑容还未显过一瞬,便是一僵。他莫名其妙地打量着陈聿修,奇道:“如何是两小我?”
姚易冷静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伤地摸了摸身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形影单只地往宅邸赶回。
从傍晚到日落,郭临都与陈聿修在山林间安步。每一刻偷来的独处,于下次的拜别,都弥足贵重。
郭临红了脸,嗔道:“有话快说,有那甚么快放!”
“……是!”
郭临的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恼羞成怒地上前双手齐出咯吱她:“并蒂你个头,好好的郡主不学好,每天看艳词……”
穿过西市,弯进延寿坊,恍忽闻声姚易的声音:“少爷,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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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已长发及腰,恰是嫁我之时。”
直到再不走,夜深了连山都下不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爬上马车,陈聿修盈盈而笑,刮了刮她的鼻尖,坐到了另一侧。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消息声楼下鼎沸的人声。郭临动了脱手指,感到生硬的躯体仿佛垂垂规复了知觉。她怔怔地从床底爬出,木板的碎屑早已落了浑身,发髻混乱疏松,可她都浑然不觉。
驭马与马车并驾齐驱半晌,已瞥见车夫瞧过来不满的眼神。她肆意大笑:“哈哈老魏,获咎了!”
郭临拉着他,再跪向杭州故乡方向。刚一抱拳,忽忆起弄错了男女礼数。她吐吐舌头,垂下双手撑在空中,抬头眺望远方,朗声肃拜道:“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莫不能忘。”
“你齐政,我卫国。不管那边,我与你并肩而行。”
郭临咽了咽口水,咬唇严峻地望向她。王妃一看,几乎笑岔了气:“你这皮猴……皮丫头,尽来些惺惺作态。就你也会怕吗,哈哈……”她笑着拍了下膝头,站起家将郭临从地上拉起来。
她只晓得,那被冷风吹干的眼角,一次次地溢出了热泪……
话音一落,她扬臂甩出马鞭。车夫老魏惊叫一声,不及反应全部身子已被马鞭捆住腾空带起。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道旁地上。
郭临和陈聿修对看一眼,皆笑着摇了点头。
郭临一个激灵展开眼。眸光昏黄晕开,马车停在火线山壁空位,马儿低头落拓地吃着草。而苗条的素衫身影,披着婆娑的光斑,捧着几朵浅白的小花,正笑意吟吟地朝她走来。
侍卫长一愣,哽了一哽,猛地点头:“没有,部属从未在此见过将军……”他眼角余光瞟见侧方气定神闲的陈聿修,心中一紧,口气更加斩钉截铁:“连这辆马车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