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事?”见玉锵满身只穿戴一身红色内袄,他赶紧把大氅脱下裹上。玉锵喘了喘气,道:“徐公公给我送了一件衣裳,说是天子爷爷让我穿戴去赴宴,我见那明黄色的……和,和那要杀我的太孙穿的一样,就跑了出来。”
旗手接令相传,直至五里之遥。立守围堰的梁仪、姚易见令,当即扬催促马,身后数十骑随之驭马嘶鸣驰骋。马尾后的麻绳系着堰基中一袋草土,飞速撤离。不出十秒,围堰土崩泥解,河水倾流而下。
“‘城不浸者三版’。昔战国时知、韩、魏三家联军围攻赵襄子,引水灌晋阳,却未能攻破。现在愿借龙城之威,战得首捷。”郭临缓缓抬眼,目炬狡光,凌但是笑,“此次北攻突厥,吾等将有三场硬仗要打。这其一,便是水淹突厥前锋,恪守我大齐并州防地。”
“找着没?”
少年笑了笑:“太孙……呵呵,聿修哥哥,多谢你还记得……”他抬起冻得有些红的手,摸了摸头顶的木钗,“可惜,或许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声太孙……”
却在这时,一个羽林军俄然从侧门突入,三步并两步迈上殿,在皇上耳边急声说了几句。
殿檐的雪落了厚厚一层,衬着屋下灯火,敞亮灼眼。一个长衫身影披着厚厚的锦氅,举着一把油纸伞,弯过宫墙。
苏德亲帅部下,出朔州在宁武关排开阵营。郭临命官良玉、梁仪当场安营,带着姚易、徐秦,统领五千精骑迎战而上。
从常家毁灭至今,太孙一向对外称病不出,卧在东宫已有半年。可眼下那个不知,所谓的“病”意味如何,只消多看几眼日渐权重声望的魏王便知。
“苏将军,郭将军回营了。”士卒帐别传呼。阴山脚下齐军帐内,苏恭翎老将军抚须的手闻声一顿,抬眸与一旁的官良玉对视一眼,失声笑道:“竟然这么快?”
“恭庆吾皇国泰民安,千秋鼎盛!”
他一步一步踩开雪,于昏黄的甬道愣住了脚步。劈面一个素衣褐袄的少年,正顶着满头浑身的雪花,悄悄地谛视着他。
玉锵点头而笑:“好……”他偏了偏头,忽又问道,“师父,问你一事。当今的京兆尹是谁啊?”
医帐内,郭临坐在军医身边的小凳子上,望着梁仪失却两只脚指的脚,在军医的手中上药包扎。
除夕之夜,都城张灯结彩。漠北连战两捷的动静传回都城,终使得这个新年不再压抑。宫宴还是在麟德殿停止,萧淑妃得封贵妃,亲身主持宴会。
“这是之前陛下密令前去并州的晋王殿下传回的密函,请将军过目。”
梁仪和徐秦对看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官兄,你也太损……”梁仪抬高嗓音,“万一是人苏德一片热诚打动了他们的长生天大神,特地帮他撤除绊脚呢?”
崇景十年八月廿四,晋阳西南十里,悬瓮山麓。神武军千名精兵乔装换衣,日夜开凿,将晋水东引入汾水。六今后,汾水涨汛,众军围堰断流,苦撑三日。
谭伯一怔,舒了口气,笑道:“殿下放心,郭将军都成了朔方百姓心中的黑甲战神……死于她手的突厥马队不下数万,据闻突厥境内,更是闻黑甲而逃。现在她深切阴山缉捕苏德,一旦攻成班师,这个战绩,将名列青史。加上楚世子卸官重回琼关疆场,两厢军威同涨,介时朝中也再无一人,能撼动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