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闻言和白鹫对视一眼,一齐朝前望去。郭临正坐席上,一手斟酒,一手撑膝,洒然随便地听着身边殿监的叙话。“好气度,动移之间,都是攻守适宜的姿势。难怪少主说我们的武功,远不及郭将军。”白鹫叹了一声,见白鹭还在抿唇细盯,眸光幽深,不由笑道,“你如果不平,他日可上门领教。”
“见过郭将军。”
“对不住,我不是用心的,是踩到了……”双宁痛呼一声,手腕俄然被人一把抓住。
夜色沉暗,来往殿中的大臣逐步络绎。一道尖嗓高宣自墙外声起:“太孙殿下到――”
“少爷。”帐帘外车夫低声唤道。
“竟然是你传的信……”萧贵妃拢了拢袖口,扬眉道,“郭将军如此隐蔽地找来本宫,有甚么事吗?”
郭临瞟他一眼,提起酒壶倒了一碗热乎米酒递去。那大汉乐呵呵地接过,也不客气,抬头便饮。
郭临笑了笑,没有说话。思路幽幽飘回昨晚……“筵席上只能为你争出半刻时候,见了玉锵有话快说。”白子毓丢下这句话,就仓促走了。
玉锵鼻尖一酸,不由仓猝垂下头。身畔白鹭细心瞧见,低声唤问:“殿下?”
“唉,郭将军谦善。”禄亲王捋了捋髯毛,不觉得意,“若不是你啊,当年收缉镇国侯府时多留了个心眼,从灶台下抱出了他,皇兄哪能就认回这么优良的嫡孙呢,嗯?哈哈哈哈……”
“甚么事?”
“领教?”白鹭哼声道,“殿下的爹爹,我哪有胆量上去……”白鹫闻言,苦笑着摇了点头。他晓得白鹭与玉锵相处两年,早已于玉锵有了母子之情。乍一看到郭临,竟还起了别扭情感。
“提及来,自升将军后,还将来过麟德殿插手宫宴。”
这些日子,郭临闲来无事,经常换了常服走在街头,似在回味畴昔京兆尹时的光阴。百姓们比起朝臣,接管得更快。到底战死、重生都是传闻来的。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才最逼实在在。有胆小的劈面问她疆场惊险,她捻去血腥的不谈,讲了讲并州水淹全军。
“哈哈,”身边有人抚掌大笑起来,倒是坐的比来的禄亲王。他奉迎地望了玉锵一眼,拱手朝向上座:“皇兄,玉锵侄孙既已返来,您不如也趁便全了他一片孝儒之心啊。郭将军如何说也是玉锵侄孙的寄父,至今还未相认也太……”
郭临收回目光,忍不住又看向玉锵。一队穿行的寺人方才走过,恰好暴露一双灼灼望来的少年俊眸。她蓦地一惊,目光斯须柔嫩,嘴角不知不觉,噙上一抹笑意。处在四周的杯光交叉、恭维阿谀中,温婉得别样夺目。
郭临负手立在屏风前,听着声响入室,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长袖之下,捏着扇柄的苗条手指已然发白。
月光透过窗格,昏黄印照着不住摆动的钗环。云鬓下,一双美目睁大,不成置信地瞪着她:“竟然是你?”
她成果老板递来的鲜汤馄饨,转头一笑:“早!”
杯酒匙盏,红木席案。陈聿修举杯含笑,朝他遥遥向敬。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十多天前,楚王卸甲离京。世子奏称尽孝,恳请一年之期伴在父母身侧,保护他们云游四方。自此以后,天子派来刺杀她的人手公然少了很多。反倒是她伤怀与楚王、王妃的告别,行事没有再如那日的咄咄逼人。只是偶尔还会穿了朝服,跟着陈聿修一道站在首列,打着哈欠冷眼地看众臣战战兢兢地请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