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郭临嗤笑喝道，“陛下好快的手，一日不过便揪出了人来。敢问陛下如何必定，是苏恭翎做了内奸？朔州军夙来阔别都城，如何会与此战前去救援的神武军结仇？”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是感喟这场最深的算计，还是心伤一无所知的本身。但是……“臣归德中郎将周泉光，叩请陛下，明察此案！”
晨光尚暗，屋内烛台被点亮。郭临盘膝坐在床上，撑着下颌含笑着盯住她：“阿秋啊，看来生过两个孩子，人确切会丰腴些。丫环打扮虽娇俏，可你这腰身……”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了。骏马磨蹄嘶鸣，车夫跳上马车，搬来脚凳，见车内仍无动静，却也乖觉地没有出声。
呼啦一下，仿佛是大水的开关翻开。文官列队下，无数人举着笏板走出，跪在了殿中。惊诧几近盖过了震惊，除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请愿声，竟是诡异的寥寂隔断着世人。
“少爷，”来人推开门，笑吟吟地端着托盘走出去，“本日是穿朝服，还是军甲？”
小寺人“噗通”一声跪下，手中高高捧着一本折书，颤声道：“陛下，方才楚世子入宫，将楚王的卸甲呈书递交上来。”
“好啦好啦，这话一说，可就不像之前的日子喽！”
“是意沈替朕查出的。”
一个清泠优缓的嗓声响起：“苏恭翎老将军，年青时曾在先帝部下任将，安定三王内哄，北抗突厥数十载，是两朝威名老将。臣不以为郭将军戴罪建功之身获得的功名，值得老将军用平生的清名去换。”陈聿修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又悠然，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更何况，老将军有一子，襁褓中时死于突厥人掠杀。便是老将军真想夺了郭将军的功名，也断不会借恨之入骨的突厥人之手。臣觉得……魏王殿下的查案，太荒诞了。”
“臣门下左散骑常侍陆杰叩请陛下……”
楚王去官卸甲，全部朝中，武将便独她一报酬大。即使只是为了国本声望不会摆荡，天子也不会再等闲脱手让她非命。
郭临方才伸过一个懒腰，就见房门的纸格上走来一个窈窕身姿。
“哈……”
双宁眨了眨眼，长吸一口气抬开端来：“双甘情愿跟着姐姐，阿不……少爷。”她怯怯地望着郭临，那张英肃的笑容，早已不是昔日披垂的长发下惨白绝望的泪容。脑中被药童哥哥唾嗤的白衣弱影，和画舫上白手对敌的凌然英姿，垂垂融会，终究……汇成被一剑斩断放于盘中的那束长发。
勤政殿上，天子负手缓行，一步一步地走上御座。
“呵呵，本日威盛天下的大齐，却不敢揪出谗谄功臣的内奸。传出去岂不叫四方之人笑话？”郭临负手回身，挑眉嗤道，“不晓得的，还要觉得这内奸，恰是大齐处心积虑，包庇……”
因为她已是这大齐，独一的一品大将。
陈聿修眼皮未抬，只将小炉上温好的茶水细细地倒入杯中，伸手递来：“喝一口，先暖腹。”
“少爷你忘了？昨日是白少爷把她送来郭府的啊……”
“阿临，”陈聿修垂下眼，半晌出声，“你筹办好了么？”
陈聿修点头含笑：“你倒是把御史参的本都给想好了。”
“好，很好……哈哈哈哈！”天子俄然抬头笑起来，越笑越大。“啪”的一声巨响，倒是他一掌拍在了御案上。“朕又没说不给郭爱卿公道，害死神武军的内奸，朕当然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