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阴翳地瞟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一颤抖,扬起拂尘大声道:“宣瀚海都护苏恭翎――”
陈聿修点头含笑:“你倒是把御史参的本都给想好了。”
郭临侧眸望去,见到他噙在嘴角的浅淡笑意,心中大定。抬头喝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陛下将魏王殿下和苏恭翎一道宣来殿上吧,末将恰好听听,这番荒诞的审案。”
天子缓缓抬眼:“朕已经晓得,当年你们全军淹没,走了错路,便是这苏恭翎子虚报行,才会……”
“少爷你忘了?昨日是白少爷把她送来郭府的啊……”
“且慢!”郭临扬臂喝止,嘲笑一声,“陛下何意?”
一道琐细的巨响,天子霍然起家,一掌扫落案上的笔架,沾着墨的笔杆一向滚到郭临的靴前。
“臣门下左散骑常侍陆杰叩请陛下……”
声音掷地诉毕,合座静的落针可闻。郭临一人立在最前,而她身后的那些人,仿佛携着三千将士的严肃。即使另有很多并未跪请的大臣,可陈聿修改好悄悄巧巧地挡在此中。天子死死地盯住他,却只能看着他将他的援权隔断。
“想要郭临命的人,是九重宫阙上的天子。一旦胜利,你家公子身为天子身边太医,又是身份上与她最‘密切’之人,便将成为首要肃除的工具。这是一个死局,只要郭临重新握住权力,站在万众谛视标视野中,才气让对方顾忌,继而与之对抗。你郭姐姐不止是为了本身,也是为了庇护身边统统的人……”
“楚王,楚王病缠体弱……太医诊断他已再没法驭马动武,臂力腿脚只如凡人。世子说,王爷不肯让陛下难堪,保护琼关的重担,就交给下一代了……他现在只哀告老回籍,请陛下圆他独一的心愿。”
“……甚么?!”天子瞪大眼,踉跄一步,几近跌在御座,“这如何能够,二弟他……”
一个清泠优缓的嗓声响起:“苏恭翎老将军,年青时曾在先帝部下任将,安定三王内哄,北抗突厥数十载,是两朝威名老将。臣不以为郭将军戴罪建功之身获得的功名,值得老将军用平生的清名去换。”陈聿修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又悠然,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更何况,老将军有一子,襁褓中时死于突厥人掠杀。便是老将军真想夺了郭将军的功名,也断不会借恨之入骨的突厥人之手。臣觉得……魏王殿下的查案,太荒诞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了。骏马磨蹄嘶鸣,车夫跳上马车,搬来脚凳,见车内仍无动静,却也乖觉地没有出声。
“哦,末将还未说是谁在包庇,刘大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帮人认罪了?”郭临悄悄一笑,踱步走到刘老御史身边,“阴山大雪,连绵万里。旬日追随,不说冻伤难眠,不说温饱交集。单单是白茫茫的雪,便能灼伤将士们的双眼。便是神武军未亡在青山,也为此一役托付了平生的伤残。尔等日日在这金碧椒暖的大殿指导江山,论策是非,却忘了这是将士们用性命铸就的安荣。你有何脸面,在此阻扰我为他们正名复仇?”
“这也是最后的仁慈了。”她深吸一口气,“聿修,前路波折……你可愿陪我?”
“是意沈替朕查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