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帘帐,火线行来的人已印入视线。她抿唇一笑,抬脚迎上前去。帐角一队巡查的卫兵刚好走出,甫一瞥见陈聿修,领头的人竟轻声“呀”了下,低头缓慢地施礼。
三今后,徐庶带领五万雄师潜行大通河,与郭临分道而行。
走进帅帐时,徐庶正昂首望向门口,瞧见她一愣,笑道:“正要派人去叫你,你便来了。正策划着下一场突袭呢,快来!”
晨光渐起,郭临闻着兵器的冷凛气味转醒。阳光照在帐上,晒出内里列队走过的士卒的影子。她眨了眨眼,呼吸出冰冷氛围的实感,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榻。
“我……”她怔怔地回过甚,看向帐中娴意跪坐案后,文雅誊写军法的陈聿修。
“嗯,这几日气候好,大通河河面上结的冰或有能够坚固。”他清咳一声,望着她扣在腕上的手挑眉道,“如果魏军下一步,还是与突厥联手。筹算敏捷过河来反抄偷袭,我们先一步埋伏在河岸,便是针对两方的上上之策。”
郭临看完折子,回身递向陈聿修。他停下笔,朝她摇了点头,表示领悟心明。徐庶抬眼望了望他们,欲言又止,眉头越蹙越紧。
“你啊……”她又叹又笑。想要洞察她的心机,对他而言实在不费吹灰之力。对身份曝露的担忧只闪现了一分,他便轻巧化解,让她再未几虑些甚么。
郭临怔怔地望着他们悸怯地掉头远走,直到他停在面前才缓缓回神。胳膊上挂着的披风被人谙练地抽走,系上。她叹口气,点头哂笑:“周兄在都城八卦了多年,嘲者笑者不计。他说出的动静中……现在,倒是这复书得人最多了。”
“都城已经政令不清了,兵部尚书遭人弹劾买妓,竟未让大理寺过审便发配换人。幸亏预先求的粮草物质已在路上,不管谁坐镇,总不会阻扰……唉!”
比及走出军帐,天气已是靛蓝的拂晓。久违地感遭到彻夜劳动的怠倦,她正要抬手揉肩,一双大掌已先一步就位。她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体温,抬头望向夜空东面的太白星。晨光的光辉亦盖不住它的刺眼,仿佛冥冥中,摆在他们火线的门路,已然缓缓放开。
凭着对突厥作战风俗的熟稔,郭临率一万五千军,胜利与突厥周旋了五日,为大通河的作战拖足了时候。粮草将尽时,终究等来了徐庶凿冰水淹魏军的动静。此役大胜,他将降军收押,和擒获的建宁王一道,由副将特地送回琼关。
她第一上京,是为了庇护天子,对于能够来袭的太子刺客。而后太子逼宫造反,世子领兵抗敌,她留在宫中,实际从未见过太子一面。就算是厥后的庶子太孙,乃至玉锵,都是少年身形着太孙朝服……
“郭临,拥立陈丞相为帝,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嗯。”郭临点点头,卸下披风递给卫兵。走向案几,上面铺了几张大小不一的舆图,最顶的河道走势图被朱红的笔标了个大大的圈。
郭临一愣,猛地昂首看向他。
陈聿修轻笑一声:“既有闲情打趣,看来是战术已定。容我猜猜……”他细心地替她理顺衣衿,“下一战,是在大通河?”
郭临除了领本来从凉州带来的五千人马,还得了徐庶部下校尉莫齐所带的一万人,莫齐为她副将。一万五千人快马行到祁连山脚,与前来汇合魏军的三万突厥兵撞个正着。两边苦战一日一夜未分胜负,各退十里安营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