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帐帅帐内,火炉上温的茶幽幽冒着热气。棋盘上吵嘴棋子遍及胶着,郭临抬手摩挲着下巴,微微皱起眉。
“少爷如何了?!”中年人急得一脚迈出,从地上提起侍从,“说!”
徐秦拔出腰间长刀,郭临伸手拦住他:“先听他说甚么。”
“何为叛!”郭临厉声扬眉,“我神武军为国死战,却被本身人暗害丧命。我无杀人之意,却被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她猛地展臂,身后披风顺风腾起,“不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惜蝼蚁尚且偷生,我郭临这条贱命,还想多活他数十光阴!蒋将军,你无妨去弄清楚,到底是朝廷叛我,还是我叛朝廷!”
“你说甚么?”郭临大惊失容。
陈聿修挑挑眉,侧头看向棋盘旁摊开的书牍。上方的笔迹劲骨丰肌,犹见文人风骨。可惜待再细看分毫,便能望出下笔之人粉饰不住的焦乱。“‘愧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他将书牍拿起,抬眼望向郭临的神采逐步高深莫测,“豳州,或许也并驳诘攻之地……”
“曹叔叔……”一声微小的唤声从不远处传来。曹大人抬眼望去,恰是和他家小子一块参军为都督的孔家少爷。此时正惨白着脸,裹在厚厚的裘袍中,由下人扶着,盘跚地朝这边而来。
郭临蹲下身靠近火炉,搓了搓手,拧眉深思低语:“原州算是拿下了,陇西守将原就与琼关交好,徐庶带着世子的亲笔信畴昔,有楚王的王印,过城想必也只是时候题目,剩下的……”
“等等,他仿佛并非意在单挑,阿临,”陈聿修淡淡地侧头,“他没有戴剑。”
屋内坐着的原州知州,双手端放在腿上。袍袖阵阵起伏,已不知抖了多久。堂中摆着的炭火闪着微小的光,可他的髯毛上,却挂着满满晶亮的汗水。
她曾和世子里应外合,援救清城时大战城下;也曾与聿修默契汇合,获得黔州后城下相见;更曾水淹突厥全军,守下晋阳城门……现在坐下的骏马,长蹄踩踏着本国国土,打击本国城池。这份踟躇彷徨,想来不止她,她身后很多人,也是一样吧……
郭临立马朝蒋穆腰间望去,公然没有佩剑。正在此时,蒋穆勒住缰绳,停马三十丈外和十万雄师遥遥相对。
“郭……”徐庶再唤不及,只得看着郭临喝驾远去。他忍不住叹口气,看向陈聿修,脑中思路千回百转,终还是迟疑道:“陈丞相,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忧么?她……”
凌晨,雄师清算结束,踏着晨雾解缆。朝阳升起时与徐庶带领的编加了陇西军的五万人汇合,至此,郭临麾下已有十万之众。
“郭将军肯依鄙人所言单身前来,非论因胆量或是信赖,都足以让鄙人佩服。”蒋穆拱手一揖,朗声道,“但道分歧不相为谋,现在鄙人与郭将军是敌非友,已无可相提。”
“啊,”徐秦一愣,从袖中取出双手递上,“在这里。”
如果豳州城降,下一步对准的便是都城了。两边都熟知这一点,此战已成决胜之局。
郭临扬手结过,不疾不徐地摊开。撑着卧榻的狐裘,挑眉扫下目光。未几时,唇角便垂垂扬起:“看来那姓孔的少爷,技艺稀烂,演艺倒是不错。这下,倒替我们建功了。聿修啊,曹刺史可被你的损招吓走了半条命。”
劈面立着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知州大人,这话你已经是问本官第三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