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君意沈手扶御案，望着白子毓着绛紫官服沉稳出列。
“现在，便是由我来庇护她的时候了。”少年展颜而笑，回身朝马车走去，“沿着她走过的路而行，终有一日，我会成为她，不，是比她更强大的人！”
“……因为酸么？”她嘟起嘴，又咬了一口，“嗯……是有点酸，但也不是不能吃啊！不晓得为甚么，比来特别爱吃酸的……唉不对，你又岔开话题。快说，和赵寻雪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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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日日人来人往，枣树就在那边，却还能结满枝桠。你说这是为何？”他挑眉含笑，伸手从她衣摆上取过一颗青枣。
陈聿修盈盈而笑，垂眉瞟向她怀中的青枣：“方才就想问了，这些枣子你从哪儿找来的？”
唔，比如那位闲居在郭府的阮女人就不错！
“好吃么？”
“自本日起，改元成康，撤消统统对勤王之军的击杀令。贬刘御史为庶人，提京兆尹白子毓为中书令，封豫国公。”
一旁响起一阵清脆的少年音：“毕竟做了十五年的男人，女装女红，就由她缓缓学吧！”
他颤抖着放下酒杯，呆呆地转过甚。
“金爱卿请起，无需拘礼……”
宫中大喜的晚宴，端容如花的皇后固执酒盏害羞盈盈朝陛下而敬，陛下抬手接过，却在正欲饮下之时，被门外一声布告打断。
她掰动手指：“世子的宗子我还没认下干儿子呢，传闻知闲又生了个小郡主，另有啊昌荣她也……”
徐公公迈步上前，挥过拂尘，长喧：“退朝――”
“街旁？”陈聿修莞尔，“你不晓得，道旁的枣子不能吃么。”
君意非抬眼望了望劈面列的蒋昱蒋穆父子，心下微叹。新的权力比赛，从这一刻已然开端了……一如当年恐惧无知的他们，踏进这座勤政殿时一样。他拱起手：“微臣谨遵圣命。”
是了……继位以后，继任京兆尹的是白子毓保举的刑部侍郎金真。这是他亲口下的旨，他如何忘了呢？
君意沈站起家，袍袖滑下御座，垂荡在身侧。蒋昱见状，便要上前一步……“封后典礼，定于半月后。”君意沈微微扬了扬手，旒玉挡住他全数的神情，只余下挺直的鼻梁下，微抿的嘴唇。
芦苇随风波浪般扭捏，碧波万顷中，一个纤细的人影立在田埂上。素青的衣衫飘开在在飞絮间，长长的墨发压在背负身后的手掌上。后脑的发髻疏松得几欲坠下，细看畴昔，却只是用一根锦缎就着玉钗勉强挽住。
她伸手拿开墓碑前的一束露水未散的白菊，下方两条深褐皮质的发带引入视线。皮革似是新剪，不平之处被人细心磨平。针脚稍显混乱，却故意肠缝制工致。
余下的笑声，尽数淹没在唇齿相接的青涩酸甜中。
徐公公阖上卷轴，朗声宣布。斑白的髯毛在风中飘荡，最后一音扫尾，他转向白玉石阶上方，双手恭敬地将卷轴横举，持重下跪。
“就在巷街旁。”
少年缓缓闭上眼，腔调垂垂悠远：“白叔叔，于我而言，她既是我父亲，又是我母亲……这平生，都不会窜改了。常常想起她讲起的镇国侯府的事，都非常光荣……不是别人，而是她将我抱了出来。”
白衣公子笑了笑，举扇抵唇：“实在你，早在好久前就辨出她的身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