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瑟死鱼眼崩裂,面庞扭曲如哭:“老子才是昨夜救你的人,老子才是你的拯救仇人!老子说甚么你就要做甚么!”
“走,活下去!”
“和我一起,变强,庇护兄弟、庇护朋友、庇护亲人!”
尸天清部下行动一顿,猛抬眼看向郝瑟,双眉微皱。
“郝智囊……对不起,俺才晓得……你是……你是……”
言罢,一个利落回身,朝着朝阳奔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背影,孤傲而果断。
晶莹水滴顺着碑上“卯金刀”三个字痕渐渐流淌而下,滴在了紧攥柴刀排泄血丝的手指上。
“不是。”
“因为好笑啊。”郝瑟渐渐抬眼,一双死鱼眼如同一对泥潭石子,墨冷无光,“大当家和统统杀手同归于尽,尸身皆葬于火海,只剩一堆骨灰,你要找谁报仇?”
“行,你去!”郝瑟死鱼眼死死瞪着黄二壮,“去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民气险恶的江湖里查阿谁子虚乌有的背后黑手;然后用你这身三脚猫的工夫去报仇送命!最后和卯金刀、杨二木、孟三石一道去阎罗殿报导!你去啊!”
“你才是忘恩负义!”下一刻,郝瑟俄然旋身飞出一脚,狠狠踹在了黄二壮的肚子上。
郝瑟渐渐昂首,眼泪糊住全数视野,已经没法看清面前人的面庞。
柴刀在木板上一顿。
郝瑟遥遥盯着远方半晌,一抹脸皮,回身又坐在了坟前,抓过尸天清刻了一半的木碑,持续刻了下去。
说着,郝瑟缓缓站起家,悄悄阖眼半晌,转头回望尸天清:“尸兄,你情愿和我一起吗?”
尸天清眸中水色震惊,渐渐昂首,双眸定定望着湛蓝天涯,很久,才哑声道:“卯金刀最后的话,郝瑟可还记得?”
尸天清身形一顿,蓦地扭头,清眸直射郝瑟。
说着,便吸着鼻涕爬起家,向郝瑟、尸天清地点方向遥遥一拜:“青山常在,绿水长流,郝兄弟,尸教头,愿俺们——有缘再见!”
尸天清的沙哑嗓音和卯金刀最后遗言合为一音,仿佛一根丝线,穿入耳膜,滑入心脏,紧紧揪住了心头肉。
“我晓得……老子晓得!”
“兄弟?好笑!他们算甚么兄弟?!硬拉着老子入贼窝,每天只要大米粥泡馒头,连块肉都没吃上;硬逼着老子做狗头智囊,每天逼着老子背古诗,连一早晨安稳觉都没睡过;硬逼着老子去掳掠,硬逼着老子用小树枝抽打他们练功……硬逼着……”
坟堆之前,一人趴地,一人直身而坐,一人蹲在一旁,神采神采大相径庭,恰是劫后余生的郝瑟、尸天清和黄二壮三人。
“放屁!”黄二壮满眼横泪,“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是兄弟!”
手指渐渐上移,悄悄盖在“卯金刀”三个字上,凝音掷地:
湛蓝晴空下,郝瑟被泪水洗过的一双眼眸,敞亮如天涯最美的辰星,向本身伸出的手掌,映照着阳光,暖和炽热。
郝瑟身形一震,眼皮一眨,满眼泪珠顺着脸颊滚滚滑下,视野中的青年垂垂清楚了起来。
薄唇轻启,沙哑嗓音再次响起。
“俺要报仇!俺要报仇!”黄二壮双手砸地,泪珠坠地,嘶声大喊,“俺必然要报仇!!”
“……这算……哪门子……兄弟……”
“他们都死了!死了!”郝瑟狠瞪着黄二壮,双目血丝迸现,“一死百了!和我们再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