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做惊骇之状,说道:“莫非这牛肉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不成?为何小老儿吃了以后却没事呢?”
郭襄叹道:“倘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苦心孤诣,鞑子何愁不除?”
郭襄道:“既然如此,你如何还敢避重就轻地胡乱言语?莫非就真的不怕死么?”
掌柜的道:“老夫乔装在此十余年,终究比及了这一天,只可惜呀,可惜……”
李老迈又看看郭襄,郭襄也不作声。再瞧楚欢,楚欢也没有涓滴要动筷子的意义。张君宝本来就内力全失,再加上一起劳累驰驱,早就饥肠辘辘,可他们都不动筷,便已经了然,这牛肉的确有题目。
郭襄道:“这也简朴,此毒固然号称无色有趣,那只不过是对凡人而言,窦神医恰好是例外。窦神医嗜酒如命,连酒中有几种香味都能辩白得清清楚楚,这点草木之毒又岂能辩白不出?这位楚兄弟自幼长在酒楼后厨,那牛肉的色彩就算略有微变,也毫不会逃不过他的眼睛。而我就更简朴了,我说我能看破别人的心,你信赖还是不信赖?”
李老迈又道:“窦神医,这牛肉虽比熊掌易得,却也不俗,幸亏做得精美,用来下酒,倒还不错。”
掌柜的如同回光返照普通,惊道:“女人是?”
李老迈一惊,筷子一滑,牛肉掉在地上,忙问道:“这牛肉内里当真有毒?”
掌柜的俄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到一半面上蓦地若黯然失魂状,嘴角流出一股黑血。掌柜的强忍着痛苦说道:“这毒无色有趣,并且我还事前尝过,你……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郭襄说道:“苏门山的马车内里莫非就必然是苏门山的人么?你既然苦心孤诣在此地冬眠了十余年,行事又如何会如此莽撞?”
掌柜的说道:“小的怕死,怕得要命,只是当真不明白女人多言,还请女人示下。”
掌柜的一惊,说道:“那……那马车?”
郭襄尚未答复,门别传来一个熟谙的郎朗声音,说道:“她就是人称小东邪,襄阳郭大侠的二令媛。”
掌柜的顿足捶胸道:“我这条命几十年前就该告终的,没想到苟延残喘至今还是一事无成。我愧对祖宗,愧对神风帮的兄弟姐妹,我……我的确死不足辜。蒙古的恶贼鞑子,我到了阴曹地府也毫不会放过你们。”
窦神医摇了点头,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成活。他如此孤注一掷,就算有解药,也早就毁掉了。”
掌柜的说道:“小的刚从鬼门关漫步了一遭,如何能不惊骇呢?本觉得脑袋就要搬场了,却不想又被放了出来,这才谨慎服侍着,不敢有误。”
郭襄上前探了一下掌柜的鼻息,见掌柜的已然死去。再昂首时,见到门外的耶律齐,不由得眼圈泛红,叫了一声:“姐夫。”
郭襄道:“我刚好去过川贵之地,也刚好读过一本名不见经传的《袖珍杂方》,上面记录说,巴中有一座山叫做金盘山,山上有一种香花叫做盘金草。此草奇毒非常,略有腥味,如果以茴香佐之,则可无色有趣也。”
郭襄一怔,说道:“你下毒仅仅是因为我们是苏门山的人?”
掌柜的听了此言如惊天轰隆,连声道:“幸亏……幸亏……难怪……难怪……”掌柜的说完,嘴角的一丝浅笑凝固,扑倒在地上。
窦神医“哼”了一声,没有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