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友道:“非是我等叫真,既然我们有言在先,先公后私。不若请潘大参事将公文拿出来,我们也好说话;如果无有公文,不如我们就遵循江湖绿林的端方,你若肯放了张君宝,那我与丁剑声的嫌隙今后再论。”陆老迈料定潘无涯并无甚么公文,是以此相威胁,却于理字上占了上风。
“我们都是江湖中人,莫要披件曲领大袖,便可觉得所欲为。”(注:曲领大袖:时下宋朝官服乃曲直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革履。这曲领大袖便意指官服。)
张君宝下得马车来,但见这白玉山庄,青瓦白墙,掩映山林,鳞次栉比,如一幅浓墨山川。张志敬见此,略一捻须,念到:
转轮王张一氓密切谛视着宫无继,防其俄然发难。待世人分开,陆全友便将丁剑声推还畴昔。潘无涯圈臂一托,知其无恙,便顺手挥出一掌,说道:“慢走不送。”
这一招使得高耸,一挥而就,饶是潘无涯这等熟行,也是猝不及防。若要以武功而论,陆全友全然不是潘无涯的敌手。但陆全友油滑至极,目光更是锋利,目睹潘无涯以一敌二与张志敬和李志然比拼内力,已然落了下风。又与转轮王对了一掌,虽无落败陈迹,但见潘无涯站在本地,屏气少语,定然是悄悄运功调息。是以猝然脱手,将丁剑声拿在手里。
潘无涯将信将疑,心说管你是真是假,将张君宝握在手里才是端庄,便说道:“好,就依你之言,可莫要忏悔。”潘无涯一言未毕,却见陆全友陡一回身,长臂一探,便拿住丁剑声的肩头“肩井穴”和“大椎穴”。丁剑声半身酸麻,使将不出半点力量。陆全友一抓一拉,便将丁剑声擒了过来。
陆全友说道:“那这事可就算是延津之合了,张君宝自幼在少林寺,少曾下山,又怎会贪赃枉法,惹上鄂州的官司?”陆全友话里有话,张君宝仅是一个打杂的小厮,怎会与贪赃枉法扯上干系。因陆全友看不惯潘无涯作为,这“贪赃枉法”四个字乃是隐晦盘曲,含沙射影,意指潘无涯。
潘无涯被陆全友一袭到手,忿然作色,苦于半臂仍旧酸楚,若要施救,却为时已晚。潘无涯行走江湖少有敌手,本日连连受挫,气得激愤填膺,七窍生烟,怒道:“兀那厮欺我,竟使卑鄙手腕偷袭。”言毕强运内力,探胸挥掌,便欲出招。转轮王侧身一横,挡在陆全友之前。潘无涯晓得转轮王短长,这一掌也不敢冒然打出。
潘无涯大怒,道:“一派胡言,我这孽徒原未曾走动江湖,此际也是初来驿州,怎会与你有甚么过节?”
陆老迈知其武林名宿,不会出尔反尔,但这丁剑声却油头滑脑,倒是信赖不得。随向世人说道:“潘道长乃是成名流物,一言九鼎,你们先带白少庄主走,我与转轮王随后就到。”
世人听到这里,才觉出陆全友此举之意。若无人质在手,量那潘老鬼也不会乖乖就范。便乱声说道:“何况张君宝又未在你的手中,陆老迈此举已是仁至义尽。”
张君宝略一思忖,竟自凌晨昏倒至现在,昏倒了一天倒像是睡了一个足觉。本来也是,张君宝自前日便未曾憩息,昨日又与老顽童耍了一整夜,铁打的男人也是接受不住。何况与卫天望过招之时曾受伤淤血,今又遭宫无继掌力腐蚀,伤上加伤。若非张君宝九阳内力护体,绝难现在便能行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