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太暗，我顺手拧亮墙边的电灯开关，就见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痕，从被被子遮挡的床单另一侧，一起顺着地板，延长到我脚边。
我顺着血痕延长的方向，目光落到身后，立在房门后的大衣橱上。
我浑身颤抖，想大声叫唤，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普通，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不敢再看屋子内堂一眼，恐怕统统的屋子里头，都有躺在血泊中的残躯。
他躯干四肢都还无缺，唯独脸上本来该是眼睛的处所，现在成了两道深陷的黑洞。脓血顺着眼角，从他既骇怪，又悲悯的脸颊往下淌，挂在了下巴的髭须上。
我跌跌撞撞地往大伯家跑去。沿途的人家不知何时，竟然全京都窗大开。
从村口去大伯家，要路过村长家。我远远地瞥见一人，盘腿坐在门前的大米缸上，闭目养神，像是在晨练。
我轻手重脚地摸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揣进怀里，见我妈房间的门半掩，里头黑漆漆的，既没开灯，也没拉窗帘，留了个心眼，用力握住门把，屏气凝神，悄悄排闼出来。
她在电话里有口难言，很明显被人挟持了，乃至，已经有生命伤害。
连踢了几脚，房门终究被我踢开。
电话里“咚”地一下，像是手机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任凭我再如何叫唤，我妈再也没回应。
任凭我再如何自我麻痹，我内心深处实在早已承认，这村里的人全都死了，死在了我手上。
稍稍走近，见是村长。
村长家门窗大开，里头如有似无地，飘出一股令人胆怯的血腥味。
我抱着大伯的尸身，哭了好久，感受眼泪都哭干了，迷含混糊中，脑海里俄然生出一团激烈的不安感。
我抱着大伯的尸身，失声痛哭。
天刚蒙蒙亮，我就到了村口。
这类感受刹时涌遍满身，狠恶到我的心阵阵绞痛。
人头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挂着悲惨的笑――是我妈。
“一阳……”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奄奄一息，“听妈的话，别……别返来。”
我心中烦躁，牙关一咬，手上加力，又拉了一下。
村里的尸身一共是二十三具，而我昨晚撕碎的纸人，应当是二十四具。
客堂统统如初，没有涓滴打斗过的陈迹。
“咕……咕咕……”
回想起昨晚最早冲我脱手的那两个纸人，阿谁被我挥臂砍掉头颅，满脸不甘的女人，我浑身狠恶颤抖，哆颤抖嗦拿脱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村长仍旧面对着我，脸上带着古怪的浅笑，不竭地点头表示。
房门是关着的。我心中急乱，用力打门，拍了好久，始终不见有人应门，内心更急，又怕再拍下去惹来邻居，把心一横，后退两步，照着房门用力踢去。
我惶恐到无以复加，赶快冲进屋子，见内堂空中七仰八叉，倒着四五具缺胳膊断腿的尸身。尸身有老有幼，有男有女。血液全凝固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躲在房檐下的暗影里，看不太清楚是谁。
我脚步沉重，深吸了口气，往大伯家走去。
脚边的血迹混乱不堪，色彩变浅，明显有人怕被发明，仓猝间擦去了一些。
好不轻易捱到大伯家，我见房门半掩，战战兢兢地推开，一股熟谙又颤栗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屋里很整齐，连床上的被子床单都清算得整整齐齐――没见到我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