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的眼睛终究展开,他悄悄地看着浅显,悄悄叹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施主又何必来此?”
当时惠能答道:“人有南北,佛性岂有南北?”
浅显道:“叨教弟子的心如何能像圣僧的心一样安静?”
“施主错了!”老衲微微一叹道,“无便是有,有便是无。施主看到的只是老衲面前的棋盘,却没有看到老衲心中的棋盘,心中如有棋盘,棋盘无处不在;心中若无棋盘,棋盘到处皆无,施主又如何晓得老衲心中有无棋盘?”
讲到这里,老衲问道:“施主可知五祖为何选慧能为六祖吗?”
约莫过了两盏茶工夫,那和尚的眼睛还是没有展开,却缓缓说道:“施主从那边来?”
浅显看着那和尚,冷静地在他劈面坐下,也学着老衲的姿式,打坐起来。
浅显施了一礼,恭声道:“弟子有一事就教。”
五家传授他《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惠能蓦地大悟。五祖遂将衣钵传他,并命他南行,以待机会。五祖送到江边说:“我操船送你。”
这一条路上,现在正渐渐地走来了一小我,他固然还很年青,可脸上却有着太多的风霜和凄楚。一小我要颠末多少风雨的洗涤,要接受多少严霜的磨砺,要历经多少感情的折磨,才气够具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惠能在柴房里得知此事,心想我也来呈一偈如何?遂央人替他把偈语题在墙上。这偈语是如许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
“棋子在内心。”老衲悄悄说道。
浅显进得庵来,便看到一人坐在一张蒲席之上。那是一个和尚,很老很老的和尚,面色白净,髯毛很长,白净如雪。让人诧异的是他的眉毛也很长,竟然也全数晶莹纯白。他双手放在膝前,眼睛微闭,像是正在打坐,面前却放着一张古木棋盘,却没有棋子。浅显出去,他仿佛没有瞥见一样,仍然端坐如前。
当他见到五祖时,五祖曾摸索他说:“南边人没有佛性。”
浅显的脸上现出奇特的神情,道:“圣僧也有甚么放不下吗?”
惠能答曰:“早就熟了,只等着筛耳。”
老衲便缓缓说道:“神光慧可,少年精通世学,丁壮在龙门香山削发,后入嵩山少林,拜见达摩,要求开示,并请为入室弟子,达摩不准予,神光遂在门外鹄候。时价风雪漫天,过了好久,雪深及腰。达摩见他确切朴拙求法,答应入内。并问他:“汝究竟来此所求何事?”
浅显点了点头。
浅显凝神思虑了一会儿,又道:“武功也是如此吗?”
五祖见了,晓得惠能已经见性。为恐其招忌,乃着人将偈拭去。然后到柴房拍门。问道:“米熟了没有?”
老衲淡淡一笑,手指微微上抬,那古木棋盘便渐渐飞起,飞出门口之际,厚重的棋盘垂垂消逝,化成肉眼看不见的粉尘消逝在了口气当中。老衲道:“施主看老衲心中另有甚么放不下吗?”
惠能说:“迷时师度,悟时自度。”遂自行到南边弘化,终成为震烁古今的六祖。”
神光惊诧地说:“觅心了不成得!”
浅显道,“没有了 。”
浅显茫然地摇了点头。
一条路,通向一座高而峻峭的山岳,这条蜿蜒的山路,崎岖而萧瑟,好似千百年来一向就没有人走过。但既然已经是一条路,就必然有人走过,不然又如何能构成一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