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着爪子拧干衣服,于猎猎北风中望了一眼这苍茫广宽的田野。哦,脚下是条鱼,打死我我也不信。
九万里高空,佛音空灵又缥缈。
我下认识往怀里摸,“我的弹弓呢……”
我笑得夸大,泪却越流越凶:“你何为么要拦住我,我说的不对么?”
诸多旧梦纷繁来袭,我一时慌乱,脱口而出――
身后鲲铭拦腰抱住我,扯着我分开莲花金座。他声音起伏:“扶摇,佛祖如果未慈悲待你,你便早已困死在幽冥,你我此生再不成能相见了。”
8.
“你觉得的菩提是甚么?你觉得的慈悲又是甚么?”你可知她愿不肯意,你可知她舍不舍得?
“你如果让我做和尚!我死也不干!”
我回身看他,他双目赤红如血如炬。
到现在,佛光普照当中,他面上仍然是那惯有的慈悯。
“扶摇!”
这果是善是恶,是白是辱,但凭天评。
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可我不肯你……因为我而做了和尚”
我愣怔当中感觉二哥说的对,可木头尖尖已经被我拧进地下――
鲲铭捏紧我的肩膀,嘶吼道:“你难不成不晓得,倘若他当初救你存有私欲妄求,他如何能承接佛祖衣钵?如何能形成浮图七级佛业登时而成?!”
我挣开鲲铭的束缚,几近连滚带爬迈上莲花金座,他高高在上,俯瞰六界三生。
二哥热泪滚滚,哀思嚎啕:“送回西天么?”
我吭哧吭哧爬到他头顶,抱住一根冠羽站稳,只见西天梵境的金光愈发光辉,我心一慌一横:“若佛祖非要让我做和尚,我就在他莲花金座底下打滚给他看!”
我跟二哥被翻起来的空中重新拍回了海里。
“一概而论,无偏忘我,是也不是?”
我打了个颤抖,想起来一件事。因而摸出怀里那只筹办打鸟的木头弹弓,让二哥给我削尖。
鲲铭霍然冲上前来,扯开我握住佛祖的手。我看到他怒颜大盛,金羽直立,赤目染血。
我抓了抓身边,没有抓到二哥。
我兴高采烈蹲下,从脚下找了一块枯燥的处所,立起木头,道:“钻木取火。”
“哦,那我就放心了。”
北冥有鱼,广数千里,背若泰山,翼若垂云;抟扶摇羊角而上九万里。有一刹时,我几近分不清扶摇面前的两小我,谁是垂云,谁是鲲铭。
他佛相持重,答:“人神妖鬼,花虫鸟兽。”
二哥说,我们脚下踩的是一条鱼。
1.
“我这些年……痴痴傻傻却无虑无忧。垂云哥哥,你便如当年,将本日这烦丝苦线替扶摇抽个洁净罢。”我说。
便在此时,清冷男声携了飒飒海风吹进我的耳朵――
----之前写过的小短篇《北冥有鱼》-----
苦楚自肺腑涌上,金殿上响起来的满是我的讽刺:“鲲铭,我看上的从不是你。你不过是任他使唤的下使,他让你做鸟你便是鸟,他罚你做鱼你便是鱼。”
那大鱼尾巴搅起千里巨浪直逼中天,我跟二哥手拉手爬在浪顶,二哥已然瑟瑟颤栗,我不知死活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道:“没事的二哥,这浪头再高一点,也许能把我俩送回天。”
二哥目瞪口呆,嘴里仿佛能够塞下一个鸵鸟蛋。二哥眼中的我,亦是如此。
千千万旧梦撕咬着挤开幽冥禁术,入了这金碧光辉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