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苇余自昨夜以来,又是悲苦又是仇恨,只不知如何宣泄,本日见到展昭,竟将一腔怨气尽数撒在展昭身上,见展昭丧魂落魄普通,只觉心中畅快非常,仰天狂笑起来。
黑暗中,就听展昭轻声问他:“公孙先生,是我做错了吗?”
公孙策还想说些甚么,却被人拉住了――转头看时,倒是展昭过来,朝公孙策摇了点头,轻声道:“它心中有气,你便让它骂吧,它好受些,我也好受些。”
公孙策自包拯书房出来时,正看到张龙托着餐盘从展昭房中出来,赵虎跟在背面反掩上门。
话未说完,本身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听到小青花的名字,僵坐着的展昭身子一颤,缓缓回过甚来。
想想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看这景象,多数是晓得了。
“厥后才知那《瀛洲图》是你亲手交予猫妖的,若无《瀛洲图》,猫妖终究此生,都一定能够登临瀛洲,端木门主也不会死……世事难料,此事怪不得你。但所谓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细花流门人免不了对你有怨懑。展昭,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卖我半分薄面,也卖给非命的端木翠一个面子,不要同他们计算了吧?”
这般阴阳怪气的腔调,公孙策只感觉头皮发麻。
展昭听到温孤苇余笑声,身子晃了一晃,腿上忽地失了劲力。劈面张龙、赵虎赶到,见此景象,心中凉了一半,忙抢上来一左一右扶住展昭,低声道:“展大哥,我们回府罢。”
展昭不语,烛台灯芯燃到绝顶,飘忽几下,室内蓦地暗了下去。
人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明知这么想并不得当,还是忍不住去想:一个此生永不成能再见的人,是生是死,于留下的人,又有甚么别离呢?
另一面,公孙策也的确摸不准展昭现下心中究竟作何设法,算起来,端木翠分开开封已有一年多,去岁在文水时,那老者也说端木翠是不会再下界了……
那是……
越想越是后怕,抖抖索索伸脱手指向小青花:“你有没有点脑筋?杀人的是猫妖,跟展保护有甚么干系?”
温孤苇余笑了一阵,忽地哽住,缓缓合上双目,很久俄然重重飞起一脚,将地上撤下的红灯笼远远踢飞了去。
公孙策见小青花如此做派,又是扼腕又是费解,恨不得敲开小青花的脑袋,看看它的脑筋是如何长的,怎可如此吵嘴颠倒是非不分,一转脸看到展昭神采黯然,又忍不住出言说和:“你莫同它计算,你也晓得它,夙来是没甚么事理可讲的,一根筋扭不转,一条道走到黑,现下它火上了脑筋,甚么都分不清,待沉着下来,天然就明晓了……”
展昭不语,只是极其苦涩地一笑,眸中掠过深重的痛苦之色。
旁侧柜上站着的,不是小青花是谁?
公孙策俄然感觉不对劲,小青花如许惨烈的神采和这般悔恨的眼神,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伸手去抚时,指尖微黏,递于面前看时,公然是血。
他二人早上自差役口中得知此事时,虽说心下忐忑有此推断,但并不当真如此觉得,及至在细花流门口看到展昭和温孤苇余,方才心生不祥之感。一天下来,待见到展昭的反应,内心一阵凉似一阵,口上不说,心中也大抵明白,端木翠身故的传言,应当有八九分的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