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今次故伎重施,不成在外逗留太久,必须尽早再在端木营中找到掩身之处。
“无关紧急?”杨戬嘲笑,“毂阊将军须得谨言慎行,你所谓的无关紧急,在我看来,和你性命交关。你请得崇城战牌,得丞相手令三今后攻城,此时现在,你不该紧锣密鼓,置沙盘召麾下,以谋战事吗?”
“要不要如何?”杨戬自嘲一笑,“毂阊不是笨伯,堂堂西岐大将,被拦在安邑以外,岂猜不出安邑生变?进得城中,看到满城鸡飞狗跳,不会心中生疑?毂阊桀骜性烈,定会找人逼问,端木营兵卫得我示下,必不敢泄漏,但目中殇痛面上哀情语中踯躅是断作不了假的。都是于这疆场死生看惯之人,想必已猜出五六分了。”
一时无言,俄顷,就见毂阊摔动手中帐帘,大踏步向端木翠置身之处过来。
杨戬昨日与展昭有过一回比武,知他武功极高,兼多战略,既失行迹,一时难追,是以另辟门路,急令封营。昨夜以后,保卫森严,营外俱有栏架保卫,兼有望台弓手,突围不易,是以上,先困展昭,再瓮中求索不迟。
好轻易待她骂累了,展昭才感喟道:“你就不会小声点,这么大声,十里八乡的人都招来了。”
这话压得极低,于展昭听来,却不啻于半空一记惊雷,只觉手脚冰冷,呆立本地。
毂阊大怒,猛地转过甚来:“杨戬!”
展昭定定看住她,目光斯须不转,那牙关磕碰之声,在他听来,竟似是平生听过最美好的声音普通了。
说话间,她攥住红色盖布,竟是想将端木翠掩蔽起来。
那人倒也不是稀少平常人物,直如脑后生眼,闪身挪避。展昭哪容他逃脱,腕翻力走,一招未老,变直击为横削,目睹便能将那人阻在当场,脑后风声忽至。展昭心知不妙,一边厢袖底袖箭击如走珠,一边厢回身急挡,巨阙锋刃死死卡住杨戬三尖两刃戟的戟尖,竟有火星迸射开来,金石相击之时,那边厢已传来那人中箭惨呼之声。
展昭竟插不得话去。
帐外有人低声回报:“毂阊将军到了,被拦在安邑城外。”
毂阊虎目圆睁,眸中肝火几欲焚噬杨戬:“杨戬,端木死了!”
主帐里很静,只她和杨戬二人,杨戬背对着她,坐在将案以后的榻上。案上烛火微小地跃动着,像极了最后一线即将脱逝的生命。烛晕微微,竭力倔强地笼住杨戬落寞而又倦怠的背影。
展昭浅笑,点头道:“不如何。”
杨戬感喟:“我天然晓得。但是毂阊,你起首是战将。若非攻城期近,我可任由你在此酩酊酣醉嚎啕大哭,惜乎战事一触即发,你一身系全营兵卫性命,更系两方战局走势,其中干系,信赖我不说你也晓得,哪容你在此处蹉跎?归去吧,健忘彻夜你来过安邑,城破之日,丞相会伶仃见你,奉告你端木亡故,当时你才会惊闻凶信,殇痛失形。在那之前,统统如常。”
阿弥一惊,脊背似是僵住,杨戬淡淡道:“请。”
毂阊到了?
要知殷商一朝,已有富户夏季凿窖存冰,以作夏季凉饮之用,安邑虽小,亦有贮冰之家,且大部分存冰,竟是取自旗穆家的地窖的。
语声未竟,臂上施力急挑,将杨戬的战戟挡了开去。杨戬虽不尽信于他,但也知宁枉勿纵,急喝道:“将那人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