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冷冷看着她,俄然笑了起来,却不再说话。
男人气度不凡,二十五六岁的风景,面上蓄着蜷曲的髯毛,用五色的铃铛坠了,扎成一小捆,悬鄙人巴之下。那铃铛便跟着他话语间下颌的动静而扭捏。他一双灰色眼睛看着他俩,嘴里说着抱愧,但是那目光中仍然是深深的不屑。
他的目光变得益发阴沉酷寒,仿佛淬了毒的匕首冷冷剜向谢灿,他看着谢灿绝色容颜,感喟一声:“拓拔明不过是想操纵汉人和汉人崽子替他们在疆场上送命罢了。康长史,聪明如你,竟然看不出来?”
这类目光谢灿在都城的很多胡人眼中见到过,她早就明白这眼神的意义不过就是:“汉人崽子。”
二皇子酬酢过后,仙颜胡女鱼贯而入,引着两人去了正厅。
谢灿冷冷看向他。
但他仍然接过了肉,喝干了酒液,亦是答复:“多谢二殿下。”
谢灿靠着角落坐了半夜,到了三四更的时候,俄然闻声内里仓促脚步。
叶延也闻声了,本来面壁的他一咕噜起来,眼睛刚对上谢灿,就闻声外头锁被翻开,守将被苛责的声音。
来的人很多,阵仗很大。
来人是二皇子。
“如此伤害的任务,步六孤校尉完成得非常完美,本宫赏识你的胆识,敬你一杯。”二皇子大笑着喝干碗中酒液,又亲身割下肉片,呈给叶延。若非叶延早就晓得,丘穆陵部中,将仆从和仆从生子看作牲口,几近就要信赖了他是真的赏识他的才气。
二皇子复又转过来对谢灿说:“康长史以一届女儿之躯,在疆场上很有建立,本宫也实在佩服,无怪乎六天子视你如珍宝。”
二皇子大笑起来:“本宫为人开阔磊落,汉人和胡人,分歧就是分歧,汉人既然到了胡人的地界,天然遵循胡人的端方,但是你们骑马放牧,样样不会,只能种地,莫非想把魏国肥饶的草场,全种上你们那不幸的粟黍不成!留在胡地,奉养胡人,我们给你们供应食品和帐篷,也不要求你们上阵杀敌……”
二皇子转过来,对谢灿说:“康长史,本宫此次请你们来,便是想让你们认清楚拓拔明这个伪君子。你们或许还会觉得,一旦拓拔明即位继位,汉人的职位就会获得晋升?只怕到时候,你们会被他驱往边疆,搏命守城,最后血洒疆场,而胡人们,却享用着你们用鲜血换来的地盘和供奉,你们不感觉憋屈么?他不过给你们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让你们像是额前悬了菘菜的绵羊,不断地向前跑,却毕竟吃不到罢了。”
叶延制定武垣之役的得胜同这个二皇子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他的声音略带防备:“算不得大功,重骑营任谁都能做。”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二皇子仿佛有些微醺,俄然问谢灿:“你掌管察汗淖尔军队名册,本宫想就教康长史一个题目。”
谢灿抬眼,看着他灰色的眼睛,听着他用尚算流利的汉语控告拓拔明,随后冷冷答复:“但是二殿下,末将记得,丘穆陵部却连一点但愿都不能给我们汉人。”
战报上呈圣上,拓跋朗在战报上明白写过,若非叶延探入敌后,得知武垣城中有井的动静,只怕拓跋朗会中了张蒙奸计,丧失更多兵马。他的功绩不小。
门推开,高大而一身贵气的胡人男人站在门外,满脸的歉意:“下人们竟然如此怠慢康长史和步六孤校尉!实在是该死,本宫在这里替他们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