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城,向南走七八里路,便到了涡河上游的一个小渡口。岸边几个用芦苇搭的草棚子,草棚中间埋着一根根半人高的木桩。
“甚么部属不部属的,杨副团长太客气了。”留着狗油胡的文人模样的吴元生走了过来,动摇手里的折扇,笑意殷殷地说道:“阎团长但是整天盼着您来助他一臂之力呢!”
“老总,我是这里的头儿。”男人拱了拱手,陪着笑容说道:“叨教各位老老是要过河呢,还是――”
“家里琐事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杨天风被阎宝财这亲热的行动弄得很不舒畅,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作为部属,实在是失礼,哪天定要上门拜访。”
杨天风饶有兴趣地看着郑老成在分拨活计,在这些行船的人当中,郑老成还是挺有声望的,没分到活的船家即便不太欢畅,也乖乖地领命而去。
“一半过河,一半坐船拉货去曲龙镇。”虎子大咧咧地说道:“代价算好了,可别半路上偷懒要加价啊!”
粗大的缆强紧拴着十几样划子,划子在船埠的水面上随波摇摆着。现在应当是鄙人午三点摆布,渡口上来往的行人未几,显得很温馨。
“呵呵,这位长官,您是照顾我老夫。”郑老成一拍胸脯,脸上的皱纹都伸展了很多,说道:“放心,我给您挑几个妙手,几艘好船,准保又快又稳。”
阎家在县城也是驰名的大户,故乡是县城西北的阎家寨。日本鬼子没来前,阎家寨的民团只是数量多,质量上不如曲龙镇。但阎宝财投奔日本人后,滥给名义,广招伪军。带十人来投,便是排长;带百人来投,便是营长;散兵游勇、地痞匪贼簇拥而来,很快便扩大至千把人,将县城北面的村镇根基都节制在手中。杨天风通过宗百川体味到,阎宝财此人卤莽少智,端赖着他的表兄吴元生给他出运营策,才有的明天。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穿一身蓝色裤褂,腰中扎着一条黑布腰带。在长年被风吹日晒的黑红色的脸膛上,充满了辛苦的皱纹。
杨天风确切急得很,他真想插上翅膀,顿时飞回曲龙镇,和宗百川等人好好商讨。他的手指缓慢地在大腿上敲击着,节拍不知比平时快了多少。
“别抢,别抢。”郑老成不欢畅了,挥动着双手,瞪圆了眼睛,“见着钱就没命了,也不嫌丢人现眼。我们但是有端方的,多了也不能都揣腰里,吃独食把稳噎死。”
“看您说得,借我们两个胆量也不敢哪!”男人嘿嘿笑着说道:“我郑老成在这渡口干了几十年,可从没干过那丢人的事情。”
“哈哈哈哈。”阎宝财笑得脸上横肉乱颤,上前拉住杨天风的手,用力摇了摇,说道:“杨老弟,哦,杨副团长,这见你一面但是真不轻易啊!”
杨天风跳上马,目光从这些穿戴简朴,晒成古铜色的船家身上一一扫过,淡淡笑道:“如何,买卖都不敢做了?”说着,冲虎子摆了摆手,“先给钱,乡里乡亲的,也让他们放心。”
“是啊,是啊!”阎宝财连连点头拥戴道:“杨副团长留学东洋,那但是喝过洋墨水的,我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干了几十年了,那必然对水情很体味,杨天风内心一动,指着郑老成说道:“到曲龙镇就坐你的船,代价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