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坐起来,翻开身上的大皮袄,叠吧叠吧放到了被垛上,探身够着蒜,剥了起来。
妈妈拍拍衣兜,带着哭腔说:“哼哼,没了。”
“快洗洗脸吧,成了杨香武了。”姐姐说着,从锅头脖儿的暖罐子里舀出热水倒进洗脸盆儿里。
“把你的糖取出来,跟姥爷上炕耍去吧。”姥姥说道。
哇!我那里会有白胡子那么长的哥哥,真是逗死人了。
我也看出来了,这日子过着过着,就有盼头啦。
这个村里人们的经济状况,供销社的人们都清楚,这个妇女应当是买得起的。
我爬上炕,把兜里的糖全取出来,姐姐躲在姥姥和妈妈的背后,捂着嘴乐。
姥爷靠在被垛上,歪着脖子收回了鼾声,我站起来,从被垛上拿下姥爷的大皮袄,悄悄地给姥爷盖上。
小张一看,急了,嗓门高了一些说道:“你干啥呀!”
大家都问我:“你的脚板子好了么?”
恰好我吃完了槽子糕,夹一块“麻饼”嗯,酥酥的,暄呼呼的,芝麻炕的香香的,有点甜,另有点咸,比我爱吃的榆钱窝窝可好吃多了。
过了一会儿,姥姥拿着那几个从拢旺火的灰堆里扒拉出来的枣,每人发了一个,然后说道:“一人一个,把这个焦枣吃了便能够出去了。”
姥爷又给我先容,这是几姥爷,几姥爷,那是几娘舅,几娘舅,这是几哥哥。
“我看看你们挣了多少糖?”我孔殷地小声问道。
“罢了,罢了,罢说了,和面剁馅儿包饺子。”姥姥欢畅地说。
姐姐两只手抱着风匣拐子卖力地拉了起来,妈妈拿个碗铛铛本地捣起了蒜泥,姥姥拿个大铁勺在大锅里推着饺子。
“看咱这妹子亲的。”二歪嬉皮笑容的一说。
就如许,把柜台上的最后一粒芝麻粘到嘴里,咀嚼着走了。
大伙“哄”一笑。
本来姥姥和姥爷吃的发面饼,就是姥姥和阿谁妇女学的,白面掺上玉米面,发了,加点儿糖精,粘上姐姐种的芝麻,搁在锅里炕,炕熟了切成几块,放在盘里,就是面前这一盘。
此时,中间一个妇女,正细心地打量着柜台上的一对麻饼,就是不说买,也不说不买。
“奥,那就回个吧,看再冻了脚板子。”
我登上窗台,欠起脚来伸手卷起了卷窗子。
“厥后呀,供销社送货的来啦,把那麻饼都拉走了,村里人们就本身做起了发面饼。完啦。”姥爷的故事讲完啦。
“啊呀,快吃吧,一会儿都叫我们吃完了,看看你,一个槽子糕还没吃完呢。”姥姥对我说道。
紧跟着,姐姐吃出一分钱,我也吃出一分钱,妈妈看着我们一边渐渐吃,一边微浅笑,“咯嘣”一声,再看妈妈咧着嘴,笑的比哭还丢脸。
此时,百口都笑了,姥爷把姥姥拉上了炕头一齐端起了碗。
有一天,传闻供销社来了麻饼。在墙根下蹲着晒太阳摸虱子的二歪说:“啊呀,多少年没见过这麻饼啦,走,去看看变成个啥样了嘛?”说罢,从袖筒里抽出双手站了起来,摘下他爹留给他的狐皮帽子,掴了掴棉裤上的土,将那没有扣子的棉袄大襟右手一掖,左手一捂,就向供销社走去,一伙和他一起晒太阳的人,也都纷繁站起家来,拍拍打打,跺顿脚,一片乌烟瘴气,待灰尘落定,人们已经跟着二歪走出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