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扯掉了掩面的防沙巾, 几粒沙尘自那白沙上被抖落。只见他自怀里取出一个罗盘模样的木盒子,盯着那扭捏的指针细心打量了半晌, 遂又昂首眯眼看向骄阳的方向, 半晌后又看向火线漫无边沿的大漠, 清冷的面庞看不出半分喜怒动容之色。
“莲兄啊, 不必忧心。这路是人走出来的, 我们必然能找到前程的!再说了, 我也信赖你定能靠着这一身过人的才气辩得方向!哈哈哈!”布衣男人笑得开朗, 眉宇间尽显阳刚。
一支驼队在茫茫戈壁里艰巨地行进着,骆驼的蹄印在沙地里不消半晌便被沙石埋葬。
思路间耳边忽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未待世人反应,一支□□便穿透了一人的胸膛,鲜红的血液刹时染红了一方泉水。张谦见状已顾不得身边中箭一一倒下的火伴,三步并作两步,在水阻力感化下艰巨地渡到岸边。莲踪倚着杨树,一个翻身躲过了极速袭来的数支□□的攻击,行动敏捷地翻滚潜入岸边半尺高的草丛,按着水里张谦的脑袋向下压了压,并朝他作出“噤声”的手势。
在鬼方的日子过得很快,每过一日,莲踪便在矮桌的桌板后背用锋利的石头划上一道,这么一数,已经七个月不足。
迅雷不及掩耳,叶莲踪一抬手就把张谦的手给挡住且不咸不淡回了句:“直觉。”
莲踪将盛水的土碗规矩地递还给老者,又绕着这个练兵场逛了一圈后便分开了。后山有一湾清泉,泉水清冽且含硫磺,对他前些时候在鬼方受刑时候所受的伤多少有些疗愈结果。他所记下的这些鬼方兵器铸术、均虚城设防图、以及鬼方各种谍报只能刻在脑海不能做任何的笔墨和图样记录,他需求让炎热的体温降下来,让他能将这些信息描画得清楚一些。以是这些天他都会到这里来泡上一会儿,理清思路将信息刻在脑海。褪下身上有些陈腐却洁净的素衣,莲踪一步步踏入冰冷的泉水里,思路也开端缓缓沉下,方才所记下的信息一点点在面前闪现。
这一日,艳阳高照,均虚城内枯燥酷热,莲踪如平常普通出门,走过鬼方的军马场时便放缓了步子边走边采了些杂草模样的小株植物。对于莲踪这每隔三五日便出门捡草归去煮水喝的行动,鬼术兵士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持续跟着他。莲踪行动轻缓,逛逛停停间已然到了鬼方的练兵场。此光阴头正盛,莲踪顺道向来给兵士们送饮食的老头儿讨了碗水喝,边喝还边用不如何流利的鬼方语和老头儿闲谈了起来。尾随他而行的几个保卫守了一上午实在无聊,因而便边唠叨着这南朝人酸腐无趣边悻悻地分开了。
“莲兄,水里风凉着呢,快下来啊!”张谦冲岸上的莲踪大声喊道。
忽而风卷沙砾,一抹身影轻巧掠过。哗啦作响的水声里,细碎银铃声模糊飘入莲踪耳际。隐去几乎现出的内力,莲踪朝后退了一步。正在他余光警悟地向后瞥去时,氤氲的水光中一抹纤瘦娇小的身影便擦肩而过,接着三尺长的皮鞭破空而去直击那水中巨蛇,几番缠斗,皮鞭已死死卷着巨蛇,待巨蛇的挣扎垂垂有力后,鞭子仆人一用力便将那奄奄一息的巨蛇扔上了岸。
看着张谦同随行世人欢畅地在那一潭泉水里扑腾,莲踪模糊扬了扬嘴角。这个年青的官员一起与他谈谈着报效国度的抱负抱负,谈着边陲再无战事的祈愿,谈着家中的妻室、方才足月的孩儿,谈着与那女子承诺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