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看一眼上头的吕显,心下了然,也不说甚么,点了点头,便拎了裙角,顺着城楼下方的台阶走到城楼上面。
他垂眸看着面前城墙砖块,伸手抚触上头经年留下的刀剑陈迹,道:“现在他来招安,忻州城的将领多少也领着兵,一朝举旗要反并不轻易。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机会。不过……”
姜雪宁心底发寒,竟道:“周寅之不对。”
周寅之心电急转,一时倒不能辨明真假,可他在锦衣卫也一番沉浮,现在算小我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倒是会的。
姜雪宁看向他。
高高的城楼上,谢危与吕显远远看过了城外大营的环境,便往回走去。
谢危仿佛不很安闲,并没说话。
只一副降落的口气,道:“本来少师大人也有苦处,我便想,圣上视您为座师,当作左膀右臂,该不至于如此。只是一如您所言,事已成定局,实在难有窜改之机,倒不如将错就错,看看环境。或者,您有别的高见?”
话都提及来了,天然也不便利这就走。
可贵的一种不安闲便让他生硬了半晌。
姜雪宁出去时, 连外头立着的剑书都不敢多看一眼, 趁着天气暗淡回了屋, 径直将脏污的衣裙拽了下来, 还不好就这般放在屋中留待丫环来清算, 干脆一把扔进了水盆, 浸得没了陈迹方才消停。
谢危也稍有不测,但是当他瞧见姜雪宁时,也就瞧见了她本日新换的一身浅碧百褶裙,另有系在颈上一条毛茸茸围脖,将那纤细脖颈挡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怎的,脑海里便翻出昨夜那些事来。
谢危觉着周寅之这话摸索的意味更多些,只是也不慌稳定,反而先向周遭看了一眼,继而才看向周寅之,声音抬高了,轻叹一声:“周大人,朝廷当真就悄悄饶过此事了?”
周寅之俄然有些沉默。
谢危虽没避开目光,可耳背上却不成制止地染上少量可疑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