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守拜见四婶母。”萧璋的庶出三子年仅一岁,还要乳母扶着施礼,声音奶声奶气,却也说得清楚。
萧琮漂亮的眉毛皱了下。
萧璋目光一沉,转头对萧琮哈哈笑道:“四弟娶了贤妇,真是好福分。”
沈清猗叩首下去,“妇为夫君之妻,自当经心极力。”
梁国公的长女萧珂,堂兄妹中排行十六,与萧璋同为侧室吕氏所出,也生着一双萧家人特有的颀长凤目,仪态风雅,描述秀美,端倪婉约有着书卷气。
沈清猗欠了下.身,声音淡静道:“照顾夫君乃弟妇分内之事,不敢劳二伯兄相谢。”
安平公主笑道:“今后四郎就交给你了,我们可得轻松了。”
她手中的玉瑗品格绝佳,色如彼苍流碧,外型清雅美好。
萧琮咳了一声,回笑,“二嫂亦为贤妇。”
这玉璧是“雁好调和”之义。
萧琮只微微一笑。
小辈们依序上前见礼。
他和沈清猗回到东席落座,待上面的弟弟mm上来见礼。
楼梯是回旋形状,坡度很缓,上面铺了红色地衣,轮椅行在上面轻静无声。
沈清猗推着萧琮下楼。
晨光透过窗上的碧纱照入前院正堂,一室敞亮。
新婚佳耦回正房换服。第一天要向父母叩安,两人都穿戴士族世家因循数百年的传统“士服”。萧琮是一身士族郎君的大袖宽衫博带服,清俊超脱,又显出旷达。沈清猗是一身士族女郎的垂髾华服,衣缘绣彩,朱带垂腰,气质文雅,眉间却透出冷冽清华,让人望之凛然。
小巧一串童语脆声下来,满座莞尔,连梁国公佳耦都忍俊不由。
萧昡取出一只玉瑗,对沈清猗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你在四郎身边经心,为父就宽解了。”
沈清猗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起首是老三,同祖兄弟姊妹中排行十四的萧琤上前。
按礼,新人婚后次日应是在父母所居的正堂叩恩见亲,但萧昡佳耦顾恤萧琮体弱,便就近安排在了承和院。
萧璋目光又一沉,他的正室老婆固然一样出身于江东士族,却不是吴郡孙氏的嫡枝,脾气也非常娇纵,这声“贤妇”可不是讽刺他么?
堂内北面和东西两侧已经置了坐席,北面长官是梁国公和安平公主佳耦,两边侧席坐着府里的郎君女郎,每人身后又都跪着奴婢服侍。
萧珂本年十二岁,比最小的庶弟萧玳年长两岁。按萧氏亲见礼只按齿序、不分男女的端方,作为姊姊本应在他之前行亲见礼,但萧玳戾气重,萧珂平素都让着这个弟弟,一个亲见礼罢了,不需求计算。
沈清猗步态安闲,神采冷酷自如,去处间带着世家女郎的气度。
萧琮从轮椅上起家,叩首下去道:“孩儿伸谢双亲大人教养成人之恩。”
沈清猗心中了然,双手接过,伏拜伸谢。
坐在北面主位上的梁国公萧昡头戴卷梁冠,身穿玄色泥金镶红的大袖宽衫,腰系绫织泥金博带,气度贵极风雅。这位兰陵萧氏的族长、统十万兵马的河西多数督已入不惑之年,仍然风韵俊朗,脸庞上没有多少光阴如刀的刻痕,反而浑身透着成熟风雅的魅力,如墨眉下双目颀长而有神韵,又如深潭般幽深不明,肤色是士族世家风俗保持的白净,却不是萧琮那种不见阳光的惨白,而是光润如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