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一进屋,两边侧席上立即射出七八道目光,有猎奇、打量的,也有猖獗、核阅的。
沈清猗推着萧琮下楼。
“真是好孩子,看着就让人喜好。”安平公主也笑着送她一块玉,一块佩裙袂的白玉雁纹系璧。
“十六妹阿珂见过四嫂。”
“侄女宁拜见四婶母。”萧璋的庶出长女萧宁,本年四岁,跪坐在锦垫上施礼也有模有样,叩首后猎奇的昂首瞅向沈清猗,便被那冷冽如雪的寒眸惊得低下眼去,心道:这个四婶母好冷!
三位小姑子依序上前给新嫂嫂见礼。
按礼,新人婚后次日应是在父母所居的正堂叩恩见亲,但萧昡佳耦顾恤萧琮体弱,便就近安排在了承和院。
沈清猗随后叩首,道:“新妇伸谢双亲大人教养夫君之恩!”
沈清猗依例给了五个小辈亲见礼,唇边保持着淡淡笑意,眸中却寒幽不见底。
二三十名奴婢鱼贯而入,将一张张食案端上堂来,有河西之地的汤饼、羊肉、胡炮肉、小牛棒炙,也有南边的紫米羹、脍鱼羹、菹羹,配有鸭臛、炙豚、烤山猪、鱼胙、木耳雉鸡、清煎春笋、小巧豆腐等熟生荤素,又有獐脆脯、烤髓饼、白羊酥、百年酥、五仁包、荠菜春饼、梨花糕等南北诸色点心,又有牛羊乳、橘皮汤等南北特性浆饮……每张食案上林林总总不下二三十样,都是用冰清如雪的邢白瓷碗碟、剔透琉璃碗,或银平脱着足碟,以及越州剡溪才产的白竹笼盛放着。
萧琮的咳疾受不得地气,院内便如建康府兰陵巷的府宅一样建有楼院。常日萧琮起居都在外院的楼上,新婚佳耦的正房则是安设在内院的楼上,两楼上面有阔长的回廊相连,各成院落。
沈清猗想起一样张扬的小姑子萧珑,便感觉兰陵萧氏在教诲女儿方面与吴兴沈氏、或者说与多数江南士族比拟已有了很大差别,她们更多的具有帝国强大张扬的风采,而不是如江南世家女郎那样更多的持续魏晋世家的风采。
小巧一串童语脆声下来,满座莞尔,连梁国公佳耦都忍俊不由。
萧玳嘲笑一声“痴人”,也不等萧琤回席,径直上前,大袖一甩向沈清猗揖礼,“十九弟阿玳见过四嫂。”
萧琮咳了一声,回笑,“二嫂亦为贤妇。”
一对新人在奴婢的簇拥下出了新房的帷帐,回转萧琮住的承和院。
萧琤大怒转头,“我说话关你屁事!”
沈清猗上前施礼道:“弟妇见过二伯兄。”
他仰脸哈哈了声,“可惜你二嫂病体未愈,不然听到四弟这句奖饰,定是要欢乐了。”
萧璋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宽袖下的拳头微微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