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唇角一勾,“先去换衣吧。”
“嗯,我过来和阿嫂打声号召。”萧琰笑说着,重戴上面具往外走去。
沈清猗声音清冷,“脉象如何?”
“此为男女脉象的分歧。十七初学,需先体味尺脉寸脉之分。”
切过脉后,她叮咛萧承义下去,没有问萧琰切的脉象如何,而是问她:“前后两脉有何分歧?”
因夏季天热易汗,她每次从清宁院过来都要沐浴换衣,浴房里老是适时预备着洗脸的温水和沐浴的热水,浴桶里的水温刚好合适,是掐着她过来的时候备下。
萧琰苦着脸,“云蒸霞蔚,就是蒸出来的。”
沈清猗便说了一段比较简朴的脉象,问她何症。
沈清猗又说了一段脉象。
萧琰这回想的时候长了些,考虑了半晌,才答。
她正暗忖着,便听萧琰咦声道:“脉如何跳快了?”
萧琰想了想,道:“前脉寸弱,藐小有力。后脉寸浮,大而有力。”
“男女脉象相反,”沈清猗寒冽的声音道,“女子阴气盛而阳气弱,则尺脉盛,按之大而有力,而寸弱,按之藐小有力。男人则阳气盛而阴弱,则寸脉盛,按之浮大且有力,而尺脉弱,按之细弱。”
萧琮在承和院给她安排了歇住的处所,位于外南楼和内西楼相接之处,隔出了一个楼上院,带三间房,另有一个楼上小天井,四周摆着葱茏的盆植和时令花盆,是前院最温馨的客房。三间房中间的为寝卧,西间是浴房,东间本是书房,但临时没用处。
赤芍跪坐在萧琰劈面,伸出右手搁在几上,左手捋起衣袖,暴露一截白净手腕,脸庞微微侧着,内心有些严峻,不敢劈面对着萧琰。
她身边不留如许的人。
沈清猗也不难为她,适可而止。
沈清猗寒眸沉了下,道:“行了。”
她身边的四位大侍女都已到了及笄之年,应当考虑许人了。
萧琰入屋就长叹着出了口气,抬手忙不迭摘了面具,拿在手中。
沈清猗的寒清眸子仿佛也感染了一丝绯色,眸光变得几分温润,“十七可将十三道脉数都记着了?”
沈清猗说了段比较庞大的脉象。
萧琰没有让婢子奉侍,从内锁了浴房的门,先盥洗。铜盆中间立着檀木巾栉架,中间的托台上放着一只琉璃碗,内里盛着澡豆。
萧琰在清宁院用的也是这类澡豆。在她眼里,这物很平常——没有比较,珠玉也就成了平常。
但是白苏四婢她是不会给萧琮的,贴身奉侍的人必须对她经心全意,一旦与郎君有了感染,再虔诚的侍女也会生出异心。
萧琰面色赧然道:“只觉一强一弱,再细的就辩白不出来了。”
本日十四,是药课的日子,内院楼下的西次阁已置了冰盆。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又有寸口,摆布分阴阳,左属阳而右属阴,故而男切左脉,女切右脉——男人左手脉大为好,女子右手脉大为好。但遇没法切当之脉,则需摆布脉同切。”
一次比一次难。
原筹算再留她们一两年,现在看来,倒是得尽早考虑了。
萧琰想了想,再答。
萧承义体步健旺,脉搏微弱,萧琰很轻松就能切到脉,二指时定时移。
她又生起警悟之心,毫不能让沈清猗给她号脉,不然,凭她这手医术,没准只凭把脉就能察出她异处,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