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面色赧然道:“只觉一强一弱,再细的就辩白不出来了。”
不出一刻,萧琰便沐浴结束,从衣橱内拿了备用的洁净内衫、宽衣和罗袜,换上了木屐,下楼往内院行去。
入了中门,进入内院,一身清爽的走入北楼下的上房庑廊,进了西次阁,取上面具,才刚沐浴后的脸庞还带着胭色,颜若桃霞,仿佛将清冷的阁子也衬着出几分绯色。
切过脉后,她叮咛萧承义下去,没有问萧琰切的脉象如何,而是问她:“前后两脉有何分歧?”
沈清猗不易发觉的蹙了下眉。
青葙霎了下眼,回神过来便垂下眼睑,又伸肘拐了赤芍一记。
萧琰看《脉数集》时给母亲、绮娘、商七切过脉,又有绮娘一旁指导,内心有了些分寸,右手食中二指一并,一搭轻按,略挪动便找准了脉。
她正暗忖着,便听萧琰咦声道:“脉如何跳快了?”
既然要信重,沈清猗筹算在府里挑合适的人配给她们,萧氏部曲、府里管事、侍卫,是她起首考虑的人选,嫁畴昔后还能成为她的臂助。
萧琰这回想的时候长了些,考虑了半晌,才答。
脱下靴子入内,抬眼便见沈清猗跽坐在簟席上,素裳乌发,目光寒冽,如同冰雪普通。
萧琰没有让婢子奉侍,从内锁了浴房的门,先盥洗。铜盆中间立着檀木巾栉架,中间的托台上放着一只琉璃碗,内里盛着澡豆。
七月的天炽烈。
赤芍看呆了眼。
萧琰面色窘然,“还没号出来呢……”
萧琮在承和院给她安排了歇住的处所,位于外南楼和内西楼相接之处,隔出了一个楼上院,带三间房,另有一个楼上小天井,四周摆着葱茏的盆植和时令花盆,是前院最温馨的客房。三间房中间的为寝卧,西间是浴房,东间本是书房,但临时没用处。
她身边的四位大侍女都已到了及笄之年,应当考虑许人了。
萧琰想了想,道:“前脉寸弱,藐小有力。后脉寸浮,大而有力。”
“阿嫂等了好久?”她上前行了一礼。
一次比一次难。
“才来一会。”沈清猗放下书卷,抬眸看了她一眼,寒清的眸底掠过艳色,眼睫垂了垂,“十七颜若朝霞啊。”她清冽声音里透着嘲弄。
“此为男女脉象的分歧。十七初学,需先体味尺脉寸脉之分。”
——萧十七聪敏刻苦,但天份不在医道上,学得三四分也就够了。
赤芍粉脸更是红得欲滴,头都垂到了胸前。
但是白苏四婢她是不会给萧琮的,贴身奉侍的人必须对她经心全意,一旦与郎君有了感染,再虔诚的侍女也会生出异心。
沈清猗便说了一段比较简朴的脉象,问她何症。
沈清猗寒眸沉了下,道:“行了。”
本日十四,是药课的日子,内院楼下的西次阁已置了冰盆。
原筹算再留她们一两年,现在看来,倒是得尽早考虑了。
“嗯,我过来和阿嫂打声号召。”萧琰笑说着,重戴上面具往外走去。
萧琰从景苑走到承和院已是一身汗,赤日炎炎下脸上还戴着只面具,只感觉汗水都憋在脸上黏糊糊的。
萧琰应道:“记着了,请阿嫂考较。”
萧琰便多有出错。
这个澡豆不是豆,而是用几样豆子配上杏仁、白芷、茯苓、玫瑰花瓣等磨成粉,是士族专门用来净脸净手沐浴的,可使肌肤白净、细致。上等澡豆如脂玉,传闻用后“旬日色白如雪,三旬日如凝脂”,很受贵家喜爱。但这类澡豆价贵,不是普通的官宦用得起,只要世家才有常备,而在更豪侈的一些士族世家,连换衣后净手用的都是这类上等澡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