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骑队奔驰而至,原州折冲府都尉程延夏和右果毅都尉令狐易带领一百马队赶了来。
“好。”萧琰道,抬身向体贴看过来的萧琮笑了一下,便去汇集胡匪尸身上的箭枝,才削了四五枝,她俄然昂首朝东北方望去,转头道:“又有大队蹄声来了。”
二都尉下去呼喝军士安排时,又瞥见伤兵群中一名戴胡帽、穿翻领胡服的女子接骨利落,望侧脸颜清似冰雪,即便在赤色疆场中也有一道凛冽清华;中间一名血红袍子、面具上也是血红的豪气郎君则用刀削箭枝,牢固断骨扎绷带,两人共同疾而稳定,反而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萧琰满身都成了血人,连着杀六十七人也让她力竭,特别是与那胡匪首级对战时,右胸又受了一脚,一吸气就是撕扯普通的痛,身上也因为那胡匪首级不要命的打法受了多处刀伤,却仍然稳稳的立着。
看着那一丝不苟练刀的血袍少年,一刀一咯血,世人眼中都透暴露敬佩之色,难怪小小年纪武功就有如此修为,有这类以血淬刀的意志,不胜利都没事理啊!
萧琮强行收回投注在萧琰身上的目光,强抑心中的起伏震惊,做他这个世子该做的事,巡走伤员中间慰劳伤势,毫不顾忌金线绣着的靴子踩踏着肉泥,洁净的织锦衣袍沾上血渍。他的神采因为浓厚的血腥味刺激另有些发白,但神采倒是安闲的,一身圆领窄袖袍将他的清俊高雅衬出了一分豪气,特别在这个各处血肉和伤员的场景中,因为文质更显得果毅。护兵们瞥见他过来,都透暴露了真正的敬意。
绷带吊着一只胳膊的萧承智道:“应当是原州折冲府的府兵。”在大战将起时,他就让萧承礼从火线悄悄驰出,绕道往百里外的原州城折冲军府乞援兵。
受伤的侍卫们都沙哑笑起来,跟着喝采的第三节:“嚇嚇嚇!”
萧承石嘶了口冷气,“还不如咔嚓掉!”这挂头的外型略惊悚。
折部府的府兵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非常的敬佩,大唐崇尚武勇,军中尤甚,众府兵涓滴不感觉这位浑身浴血的郎君一身污脏或令人可怖,而是形象高大的豪气矗立。
萧琰此时只要一个设法:从速到原州城,脱衣,沐浴!
回腕利落的收刀入鞘,她眼目一转,扫见沈清猗正给萧承义的断腿正骨,当即小跑了畴昔,笑着道:“阿嫂,要我做甚么?”
“十七郎君,威武!”
“想吐就吐才是好儿郎!”
程延夏和令狐易恭谨应诺,他二人率骑驰近时见到疆场惨烈之状心中已是惶恐,待见到世子萧琮清雅文质却平静安闲,叮咛起来有条不紊,均心想:世子哪是传闻中的病弱?
青葙等七名婢女坐在前面车内没敢掀帘,不然也已经吐到只要胃酸水了。
萧琰浑身血肉渣子淋漓,拢着眉说了两字:“想吐。”
端砚、侍书等四侍仆已经吐无可吐了,一脸衰弱的相互扶着,看着萧琰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仙颜无瑕的玉郎君”在他们心中已经变成了“仙颜威武霸气的修罗君”。
两位都尉翻身落马,仓促上前向萧琮施礼,见他衣衫上沾血均是一惊,程延夏抢先问道:“世子可安好?”
众伤兵都看出十七郎君这是使的根基刀招,学刀者都会。
便见那血袍少年在四周死士的尸身残肢体中踏步练刀,每一步都踏得精确,每一步都踏得稳,不管是踏在尸身还是断肢首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