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有一个堆栈,阴暗的风灯挂在腐朽的木门前,苏幕丢给打盹的伴计几个铜钱,“有没有空房?”
那头有响动,叶清臣骑马返回崔府正门,苏幕抱我下来,“走!”
堆栈小二端着热水出去,瞥见我和苏幕共处一室,连连看了我几眼,觉得我与苏幕是那在外偷情的男女。
我眼中的泪又要流出来,“我能走去那里,我爹入罪,我能去那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处所?”
小二推开门,“大人请!”
我拧着眉,“你叫我单独一人轻易偷生?”
北城的街道老旧低矮,这里麋集着好些外埠来的住民,走在街面上,还能闻到街面上的麻油和鱼腥味,我脚下一滑,苏幕拉住我,“这处人多也杂,一时想找到我们也不易,我们姑息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城。”
我看他,“那我爹呢,我爹如何办?”
‘啪’,苏幕手中的布巾被他扔进水里,铜盆中溅起高高的水花,“甚么生存亡死,你最好收了这心机,你好端端活着,别想往死那处去。”
我踌躇不决,苏幕瞥我,“你想甚,想见姓叶的?”
那是秀儿最后抱出来给我防身的,我动一动,想要将东西夺返来,苏幕捂着我的嘴,我被他钳制,转动不得。
闻他所言,我的确要笑出来,我崔蓬蓬就如此稀少平常,连根基的热诚之心都没有么?他带人抄了我崔府,又逼死了吴姨娘和秀儿,还同他回家?我手指卡进房间梁上的老旧木椽里,恨不能现在与他同归于尽才罢休。
“大人,后门抓到一个女子......”
我畏畏缩缩说不出话来,苏幕叹口气,“见了又如何,你能如何办,是要他收留你,还是改名换姓跟在他身边?”
夜已深,他们隔着几丈远瞧不清我的边幅,那兵士出列朝我走近两步,我撇过甚,那头又站出来一人,“王甲,快点归队,已到交值时候,莫要迟延。”
我垂着头,只当瞎耗子赶上了灵猫,跑不掉了。
殿前司压着一个丫头出来,天香瞧见叶清臣,“叶......叶大人,求您饶婢子一条活路吧......”
我动了动嘴角,苏幕一把扯过我,我又转头看了孟沧海一眼,我玩弄他很多次,我说他日寻他玩耍,怕是再也没机遇了。
小二嘀嘀咕咕,灯亮了,我瞧见绯袍的男人清清冷冷站在灯下,我只瞧他衣摆,都知他是谁。我抿着嘴唇,他侧目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忙道:“他们方才还在,小的还见那男的替女的梳头,如何这一刻就不见了,这见了鬼了。大人,小人真的......”
他瞪我,“不知好歹。你还这幅打扮,恐怕别人不知你是官家蜜斯?”
烛火一跳一跳的,苏幕的脸在灯下暗淡不明,我将一根碧玉簪藏在腰间,“如果明天我被抓住了,我毫不忍辱偷生,你也莫要管我,尽管本身走了便是。”
“我......”
城门早已下了锁,或许外头已经有我崔蓬蓬的通缉令,罪犯崔纲之女,如有告发者,报以报答。我随苏幕在城中穿越,小户人家早已关门闭户,唯有高官贵胄们所居住的白马门前仍有些许灯火,我靠在一堵白墙边,“苏幕,我走不动了,你先走,我......”
那人道:“还不走?你二人速速归家,莫要深夜在外浪荡,东西二城都有禁卫,莫要乱走,把稳冲撞了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