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幕对望一眼,“我们去北城。”
“嗤”,苏幕嘲笑,“崔蓬蓬,你好大的脾气,你不走,你躲在都城做甚么,你能躲几日,大人在大理寺,总归他还活着,你这头就要生要死,你如许轻贱你本身,大人如何放心?”
我缓缓转过身来,瞧见了窄袍配鱼袋的殿前司卫队,站在前头的人指着我,“何人在此?”
他低头看我,敞亮的目光中有怜悯与垂怜,灯火那么亮,都敌不过他明眸中让人神伤的忧色。我记起那日午间做过的一个梦,就是叶清臣入我相府的那一日,我梦见苏幕搂我的腰,另有天香,天香也不见了。
我动了动嘴角,苏幕一把扯过我,我又转头看了孟沧海一眼,我玩弄他很多次,我说他日寻他玩耍,怕是再也没机遇了。
“那......”
苏幕搀着我出来了,房间真是粗陋老旧得很,苏幕道:“睡一会儿吧,明日一早我们去镇江,再乘船下汉口,转道陕西,我有个朋友在龙门经商,我们去投奔他。”
天香只顾点头,“并未瞥见蜜斯。”
前面便有一个堆栈,阴暗的风灯挂在腐朽的木门前,苏幕丢给打盹的伴计几个铜钱,“有没有空房?”
划一的脚步声伴跟着马匹嘶鸣声穿街而过,我绷起背,被这兵士的巡查弄得严峻不堪,苏幕拉着我的手,我们背向兵士,回身要走。
苏幕如许说,我咬着牙,“有几人进了大理寺还能活着出来的,你莫诓我,你说要出城,能去那里呢?明日一早,城门就会禁严,我是出不去的。”我冷眼瞧着苏幕,“你就是我相府一个侍卫,管我何为,无端的扳连你,你走吧,此后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我眼泪含在眼眶里,他说:“不要哭,此后不要让我瞥见你哭,你哭一次,今后便会苦一分。”我氤出的泪又倒了归去,他拧一个热毛巾给我,“擦擦,别哭了,明日我们出城。”
那人道:“还不走?你二人速速归家,莫要深夜在外浪荡,东西二城都有禁卫,莫要乱走,把稳冲撞了大人物。”
外头楼梯上有响动,苏幕敏捷吹熄了灯,他拉着我的手,“走!”
我抿着嘴,他说:“蓬蓬,你出来,我带你回家。”
我看他,“那我爹呢,我爹如何办?”
叶清臣声音轻和缓煦,“你家蜜斯呢?”
不,我不能丢弃我爹,不能丢弃我崔家,如若我爹定了极刑,我会随他去了。吴姨娘那样的弱女子都能以血荐明净,我为何不能,我崔蓬蓬何曾连这点血性都落空了。我摇点头,“我爹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垂着头,只当瞎耗子赶上了灵猫,跑不掉了。
当时的我必然健忘了,苏幕说他是个孤儿,孤儿又那里来的朋友。
殿前司压着一个丫头出来,天香瞧见叶清臣,“叶......叶大人,求您饶婢子一条活路吧......”
他瞪我,“不知好歹。你还这幅打扮,恐怕别人不知你是官家蜜斯?”
夜已深,他们隔着几丈远瞧不清我的边幅,那兵士出列朝我走近两步,我撇过甚,那头又站出来一人,“王甲,快点归队,已到交值时候,莫要迟延。”
我与苏幕走远,并未瞧见我身边的阿谁俏丫头天香跪在叶清臣马下,若我转头去看,也许我会捏死她求个干脆。
北城的街道老旧低矮,这里麋集着好些外埠来的住民,走在街面上,还能闻到街面上的麻油和鱼腥味,我脚下一滑,苏幕拉住我,“这处人多也杂,一时想找到我们也不易,我们姑息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