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低头笑了，“想啊，只是我崔家先被抄家，后被查封，我爹罪名还没洗清，我现在归去，连个合法的身份凭据都没有，我归去也没法糊口。”我叹一叹：“本来还想着替我爹收尸呢。”
我看着那头的叶少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外头雨大，里头请吧。”
“李纶。”
我捏着拳头，“以何种身份跟着他？”
我有耐烦等他的答案，他说：“崔纲先是在朝中参了段家一本，说段家子嗣在都城胡作非为，搅乱京师。”
外头雨下的真是大啊，天香跪在我跟前，我手搁在阑干上，“天香，你入我崔府的卖身契还在，真要提及来你还是我崔家的人，和那姓叶的攀不上甚么干系。他再如何对你好，也不成能娶一个外姓的家奴做妾，你如果想获得更多，恐怕要先改了你的丫头命。”
她用激将法，我却已经懒得理她，“明儿，送天香女人出门。”
陆青羽看我，“你说呢？”
我瞧见陆青羽的一对凤眼，他胸中山川一点也不露在眸中，他平和的看我，我却感受他指给我的路，下头就是万丈深渊，只等我行差踏错，然后粉身碎骨。
我扬着头，“我踩不死它，我也不能让它好过，它吞了我崔府，我要让它都给我吐出来。”
我撇开首，那是我的错，段其瑞的事情也是我引出来的，叶少兰给我的信我还自作聪明誊抄了一遍，如果我留点心眼，我爹也不会如此轻信鲁莽。
那七彩光芒折过来，照在叶少兰的身上，他站在虹彩里，我叹一句：“日中买卖过，夕阳乱人影，外头另有人在等先生，先生请回罢。”
他站在门口，我转头看他，“是不是天香还在外甲等先生？抱愧，是学陌生忽了。”我同明儿招手，“去外头看看天香女人，看她需求甚么。”
我扯一扯裙摆，“好呀，你有钱吗，我不能白手归去，我要衣食住行，我还要奴婢成群，我还要......”
我不是在讲虚话，我爹峥嵘半生，我不能让崔纲变成一个卖民贼，我不能让这污水盖着他，让他百年以后都不得安眠。
我字字铿锵，“如果崔纲没有叛国，到底是谁歪曲了他？”
我就在廊下坐着，实在我的后背也全湿了，我冲天香发脾气实在无甚么用处，天香肚子较着怀了孩子，她希冀我挽救她出困局，可我的困局，谁来挽救呢。
明儿已经悄悄退下去了，方才那柄油纸伞留下的水渍仍旧在廊下，蜿蜒活动。
明儿方才放下的油纸伞在廊下缓缓滴水，我看着陆青羽，“陆相，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奉告我爹如何死的，他又葬在那里，我替你做事。”
“崔蓬蓬，崔纲虽没有参与皇子母家的权势争斗，但人间事，本就是此消彼长，现在拉跨了崔纲，谁上位了？”
我说：“是获咎段家了？”
陆青羽点头，“圣上身材不好，最恨上面的人和皇子搅和在一起，段家和李纶都被崔纲参了。”
陆青羽反而问我，“你感觉叶大人该当娶宋氏女，还是不该当娶？”
暴风带着雨丝卷过来，我裙角早已湿透，我瞧着陆青羽，“陆相，如果你能奉告我答案，我替你卖力。”
我低着头，陆青羽说：“傅予替崔纲收了尸，就葬在紫金山南，那处是个好处所，山南水北，晨钟暮鼓，日日都能见到初升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