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执酒壶,一脚踏在绣凳上,眼波似火,烧得民气肝脾肺俱是火,目光流转处,烫得人如坐针毡。
雨幕里,河边的垂柳如银柳烟幕,家家户户门口挂的红灯笼在风雨中摇摆,艳色渐褪,像人老珠黄的烟花女子。
采雪奉上一盏茶,“喝盏茶歇会吧。老是弹这支曲子,弹了这些天,换一首吧。”
两人依言望去,只见蓝黑绒布天幕中,霁月当空,月华皎皎,映照着一地清辉。
夏月穿戴牡丹团花软罗裙,浓抹胭脂,三寸指甲染满丹蔻,双蛾颦翠眉,绾着高高的灵蛇髻,鬓边一支金镶玉孔雀牡丹簪闪烁。
刘恪理只感觉甜香扑怀,熏暖如醉,顿时心痒难耐,忙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光滑酥软如绸,酒未饮人已醉。
夏月和春花沿着花径逶迤前行,听得琴音断,夏月便对春花笑道,“琴断情未了,又是悲伤人。”
春花见状,便拾级而上,踏上高台,凤雏略为惊奇,刚要问她,只见她自囊中取出那对绿玉耳环,递给凤雏,“凤雏姐姐,这是杜公子给你的。”
夏月执起酒杯,递到他嘴边,软声道:“刘公子,你尝尝我这酒,只怕全部秦淮河也不会有更好的了。”
乌云翻滚,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憋闷得让人堵塞。
琴声悠越,清灵入耳,只将那无尽的心机付之琴曲。
春花捶了捶酸胀的胳膊,对夏月笑道:“多亏姐姐,我一小我实在对付不来,陪刘公子喝酒倒比洗一天衣服还累。”
“杜公子!杜公子!”凤雏愤怒道,“整天杜公子挂在嘴边,你如果想他,就去见他。”
刘恪理不肯喝,夏月使了个眼色给春花,春花夹了筷桂花鸭送到刘公子嘴里,“公子,奴家陪你饮一杯。”她低眉含笑,红烛流光,她的眼神迷蒙,面庞娇羞,别有风情。刘恪理表情甚悦,又饮了个满盏。
“不值一提,更何况大氅之事原是采雪之过,她不该逞强肇事,累你挨了这些打。”凤雏端起茶盏递给春花,“我代她向你道歉。”
凤雏不耐烦道,“你如果困了就归去睡。”
她穿戴素色芙蓉锦曳地长裙,长发刚洗,墨缎似披垂,焚着一炉苏合香。
转弯推开后院大门,屋外雨已停,屋檐上雨水滴线,打在青石板上,绽放一朵朵雨花。
夏月看不过眼,嗤笑一声,倚坐在栏柱旁,缓缓摇脱手中的团扇,指着天涯曼声道:“瞧,玉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