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拿着金不换给的两锭银子,扣下一锭,剩下一锭交给跟着他的金蛋,叮嘱他细心办事。
小耗子暗自迷惑,犹自笑道,“林公子,您这身气度倒像是承平名流。”
门翻开了,春花接过茶,小耗子笑嘻嘻出来请了个安,又道:“刚沏了壶上等的黄山毛峰,给您尝尝看。”
林磐穿了一身软滑的熟罗小褂,趿拉着鞋,靠在细藤软靠椅上正挽着袖子削竹管。
大暑以后,气候热得喧腾,六合之间成了大火炉,烤得人有气有力,接连着几场大雨后,暑气更甚。
小耗子有些好笑,却连声呵叱:“这点活都干不好!想当初,嬷嬷给我的银子只这一半,我还不是还是办成了,叫你采办货,那是汲引你,你如果不去,我叫其别人去。”说着要拿回银子。
每天朝晨阳亮光得晃眼,晒得地盘起卷,树叶打蔫,知了都躲在树叶前面惜了声,狗无精打采趴在树下吐舌头,青砖石上焦热烫脚,灼得烧心。
白眉神是大名鼎鼎的管仲,东周各国期间,齐桓公的相国管仲,为了复兴齐国,所实施富国强兵政策之一,就是开设倡寮。
提及那日豪奢令媛一夜,个个咂舌不已,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个个亲临在场。
金蛋接过银子,哭丧着脸抱怨道:“只这点钱塞牙缝都不敷,还要采办那很多最好的,又要雇车马肩舆,哥,我是叫金蛋,但我不是真的金蛋,我孵不出金子来。”
小耗子这才问道:“公子削竹管做甚么用?”
她暗自策画,本年的六月十一未得空去拜神,趁这几日暑气逼人,买卖平淡了些,去酬谢白眉神。
林磐笑答道:“这也算杀鸡用宰牛刀了。”
小耗子连声赞叹他的刀好生锋利。
说到最后,瞥了一眼春花,倒似责怪普通。
只要到了夜幕时分,暑气褪却方才有人搬了竹榻,坐到天井下。
小耗子干咳一声,对他道:“还不从速去,我另有事去办。对了,如果路过玉华楼,买点杏仁露和萝卜丝饼返来。”
但是都比不上万花楼的势头,现在万花楼不得了,名头响绝秦淮两岸,客人源源不断,达官权贵也纡尊降贵,亲身来到万花楼探看。
这似真似假的一席话,一时令小耗子回不过神来,半晌方才道:“这会子就筹办盂兰盆节了?不是先筹办七夕的巧果吗?”又一想,那巧果这类东西易坏,每年都是等七夕前几日才做。
小耗子盘算主张,再去讨点好处,新沏了一盏好茶,送到春花房间。
连小耗子都炙手可热,走到那里采买货色都是店东亲身欢迎,奉茶打扇,不免奉迎。
问的话又极其刁钻,不似那些慕名来访的寻芳客,总透着些古怪。
林磐板着脸道:“还不是你们万花楼好生吝啬,甚么活计都让她做,我十返来,九回她都在做活,不是补缀就是攒花做衣,这会子又在忙着做河灯,说是筹办盂兰盆节放灯用。没体例,我只好帮她,好叫她匀些空来陪我。”
说来也怪,那天闯将出去的林公子,倒似迷上她似的,隔三岔五地来万花楼里,别人不要,非指春花不成。
小耗子暗自一惊,忙笑道:“林公子,刚传闻您来了,小的前来服侍您。”
秦淮河边栉比鳞次的店铺几近都下了门板,街上没有人,一片死寂。
又见林磐抱怨,忙赔笑道:“公子不知,春花女人手顶巧,莫说我们万花楼,就是内里也难找到和她普通巧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