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十来个回合过后,两人同时抓住了坛口一方,四目相对,寸步不让。
天生丽质他是没看出来,脸皮确切厚到令人叹为观止。
“糊口所迫,没体例啊。”昭衍美滋滋地抱着酒坛,“我那边天寒地冻,如果下了雪,火堆燃不了多久就要燃烧,酒水最能暖身。”
昭衍肯定本身心中尚无男女之情,可他也不可否定,江烟萝在他眼中已与其别人有所分歧。
她和顺斑斓,腹有诗书,偏生有着与表面截然分歧的对峙和傲骨,不管是铁索桥上纵身一跃,还是深谷之下相伴相依,都充足昭衍把“江烟萝”这个名字铭记于心。
“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哪一样不比在外风餐露宿还得提心吊胆的日子来得好?”
暮春四月,恰是杏花极妍将败之时,色彩已由浓转淡,在月下恍若碎玉满枝头。
一口酒下肚,方咏雩惨白的面庞上竟然升起些许红晕,昭衍忍了又忍,终是没憋住道:“你如果个一杯倒,我可不会背你归去的。”
昭衍喃喃自语一句,直接在凳子上打坐起来,这一回他没有运转截天阳劲,而是专注运转太一心法,呼吸转为内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几缕白气从他头顶升起,过了好久才缓缓散开。
“呃……”
方咏雩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扬手丢出一只酒坛,昭衍稳稳接住了,将红封翻开些许,一股醇厚酒香便劈面而来,他眼睛一亮,欣喜道:“二十年份的杏花汾酒?”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昭衍收功下床,倒了一杯冷茶饮下,冷水入腹,那股火气未被浇灭,反而号令得愈发肆无顾忌。
昭衍将要出口的话一时堵在嘴边。
他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方咏雩的脸庞,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窜改,可惜方咏雩比起当年长进了很多,面庞冷酷如冰,将本身的实在设法封藏了起来。
“与你无关,罢休!”
方咏雩被他噎了一下,本来冷凝的神情也裂了,竟有几分气急废弛隧道:“你莫非看不出阿萝她对你……”
幼年慕艾,存亡磨难。
自从十五岁起,昭衍就养成了打坐代替就寝的风俗,现在他沐浴结束,换上洁净宽松的中衣,盘膝坐在床榻上,双手捏诀,五心朝天,眼观鼻,鼻观心,真气自丹田提起,游走在奇经八脉,贯穿四肢百骸,复又会聚于气海,清浊互通,阴阳流转,恰是一派生生造化之态,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正如傅渊渟当年所言,《截天功》的阴阳两册虽是殊途同归,过程却天差地别,比拟停顿神速的阴册,阳册的修炼要更加艰巨,前六重境地几近都侧重锻体,一步一步夯实体格根本,将肉身炼化为阳体,力求每一分血肉筋骨都活性充盈,招式和功力反而落入下乘,直至迈入第七重境地,好似高山之上高楼起,整副躯体也随之脱胎换骨,不但是功力暴涨,本来还算中和的阳劲也会产生质变,转化为一股刚猛暴戾的力量,它能等闲杀伤性命,也会滋长无穷煞气,倘若不能守心持正,就要一步步堕入殛毙炼狱。
劲力相撞,酒坛收回一声微不成闻的裂响,眼看就要被内力冲撞破裂,昭衍的左手俄然在坛底一拍,身材同时贴了畴昔,坛口倾斜,酒水如注,尽数落入他口中。
昭衍暗道一声“作孽”,难过地灌了一口酒,叹道:“天生丽质难自弃,非我所愿也。”
方咏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在昭衍将近忍不住发作的时候,他俄然说道:“我只是感觉……阿萝她,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