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玄蛇的凶名,就是傅渊渟在这个阶段杀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敛笑容,淡然道:“倘若我说,这一个多月朝不保夕的日子,是我可贵痛快的时候,你信吗?”
他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方咏雩的脸庞,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窜改,可惜方咏雩比起当年长进了很多,面庞冷酷如冰,将本身的实在设法封藏了起来。
“喝酒是为了痛快,不是借酒浇愁。”昭衍报以嘲笑,“如你这般喝下去,迟早喝出内伤来。”
昭衍一挑眉:“方少主,大早晨不睡觉,出来做夜游神?”
方咏雩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的神情非常纠结,仿佛是碰到了甚么不好开口之事,倒没有恼羞之态。
不管阴阳册,第七重境地都是《截天功》的一大分水岭,千万不成贪功冒进,是故昭衍发明本身瓶颈松动也不敢冒然冲关,借着养伤工夫生生拖了近一个月,这才尝试打击关隘。
方咏雩:“……”
前尘过往,亡人音容,每一抹故影从面前虚幻掠过,狂热如火的杀意便从丹田升腾翻涌,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呼吸变得粗重混乱,他怔怔望向手里的瓷杯,瞳孔猛地收缩,本该是淡绿色的茶汤映在眼中竟变得鲜红似血,寡淡贫寒的嘴里也满盈开一股如有若无的甘美腥味,仿佛他刚才喝下了一大口人血。
昭衍看了一眼周遭房间,入目俱是乌黑一片,想来大师早已熟睡入梦,他不肯滋扰,发挥轻功翻上墙头,脚尖悄悄一点,如同一只鸟儿伸开双翼,轻巧地从杏花苑掠了出去。
方咏雩被他噎了一下,本来冷凝的神情也裂了,竟有几分气急废弛隧道:“你莫非看不出阿萝她对你……”
沉默半晌,他看向方咏雩,一字一顿隧道:“我与她情分未深,缘分尚浅,不敢超越情礼,此后各自欢乐。”
他不开口,昭衍却不肯罢休,伸手在方咏雩面前晃了晃,不耐烦隧道:“你大早晨跟我出来,难不成绩是要我看着你喝闷酒?”
来不及多想,昭衍指诀一变,默念《太一武典》心法篇,收束心神,抱元守一,清冷之意自灵台乍现,化作一股寒泉灌顶而下,仿佛一盆冰水浇上烈火堆,强行压抑住将近沸腾的气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方咏雩气急,用力一拽酒坛竟没能撼动,比及部下劲力一松,他再往坛中看去,内里空空如也,点滴不留。
“是啊,终究要到了。”昭衍抱起胳膊,“你顿时要回家了,莫非不高兴?”
倘若江烟萝不是方咏雩的未婚妻,如果昭衍不是背负九宫血仇的薛泓碧,他必然会为如许的女子动心。
“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哪一样不比在外风餐露宿还得提心吊胆的日子来得好?”
剩下的话,方咏雩没说出口,两民气里已经明白。
当今天下,修炼阴册者唯有两人,便是玉无瑕和周绛云。
见此景象,方咏雩好气又好笑,将空坛子往桌面上一放,重新坐回石凳上,转头望着湖面不说话了。
“嗝——”
昭衍一怔,竟没能接上他这句话。
不但是真气荡漾,昭衍的脑海里乃至不受节制地闪现画面,他想起了点翠山那场大火,想起了一身血污的本身从芦苇荡中狼狈跑过,想起了红衣灼艳的杜三娘渐行渐远,想到了钟楚河边那一剑参商。
他不说话,就如许一杯接一杯地喝,令昭衍看得沉闷,嘴里的酒也不那么香了,眼看方咏雩顿时要倒第六杯,他忽地伸手去夺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