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但是止。
半晌后,昭衍轻声道:“你此番行动是出于自主,还是奉了周宗主的号令?”
一股激烈的危急感突然袭上江平潮心头,他本能欲退,已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向来锋利,对方已占尽天时天时人和,围阵猎杀不过是迟早的事,独一翻盘的胜算就在擒贼先擒王上,因而甫一开战便挺身将方咏雩拦住,后者却不肯与他胶葛,虚晃几招马上闪身,鬼怪般游走于疆场各处,纵横起落,鞭出奇险,未几时已稀有人被他偷袭打杀。
方咏雩的目标始终未变,彻夜此地,补天宗少主孤魂要亲手取下江家至公子的项上人头!
“你怕是办不到了。”昭衍叹道,“彻夜你做下这等事情,等回了栖凰山,少不得被周宗主抽筋扒皮呢。”
“好。”
这一年来产生了很多事,多到江平潮即便故意躲避,也不免在瓦舍酒坊间听得闲言碎语,平话人老是口若悬河,江湖客也爱东拉西扯,只是在武林盟的地盘上讨糊口,任谁也不敢多提畴前,便将黑道上的风风雨雨充作谈资,此中提到了一件大事——天邪教教主宁偶然被杀,头颅都让人割去。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胃口?
一道乌黑人影从树上落下,疾如风,猛如鹰,锋利的破空声蓦地高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二人扑击而来!
“回?”方咏雩细细咀嚼着这个字,嗤笑一声,“我早已家破人亡,你是以何资格唤我转头,又让我回那里去呢?”
一念及此,昭衍唇角那点假笑终究没了,他定定地看了方咏雩一眼,用笃定的语气道:“看来周宗主将近神功大成了。”
昭衍看出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冷狠戾,心知他一味强提境地,神态已被截天阴劲影响,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劝动的,因而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追上去?”
一夕间,此人在江湖上申明鹊起,孤魂将来犯之敌杀了个洁净,踩着他们的骨肉一跃成为补天宗的少宗主,可谓风头无两。
血珠飞溅在方咏雩脸上,竟不见涓滴动容之色,他正要翻转手刀搅破脏器大脉,身后已有厉风逼近,右臂反手一拍,不想扑了个空,昭衍一招虚晃闪至两人身侧,剑锋自下而上划过半月直取方咏雩咽喉,饶是后者退得及时,颈前也被划破了一层皮,细细的赤色渗了出来,染在素白衣衿上尤其夺目。
方咏雩听他明白了,遂道:“若非如此,我哪能在短短一年以内修得本日造化呢?”
他这厢一滞,方咏雩已劈手夺得一剑,腰身一拧,身如飞箭,迅猛杀向江平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