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晓得王鼎真正暗指的是甚么,却节制不住想到了更多,他终究收起了扎人的刺,沉默站在原地。
王鼎无言了半晌,终是点头。
昭衍却道:“刺哽在喉,听雨阁必不会善罢甘休。”
王鼎不无讨厌隧道:“琅嬛馆,杜允之。”
“本来是听雨阁的喽啰,难怪了。”
昭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且说来听听。”
短短一句话间,如有若无的血腥气劈面而来,王鼎先是一凛,随即认识到初见昭衍时对方身上那股煞气从何而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摸索如王帮主这般举棋不定之人的态度,摸索当下武林这潭水浑到了多么境地,以及……摸索谢掌门接下来的反应。”
哭声打断了昭衍的思路,他赶紧站了起来,不顾白知微的挣扎强即将那只手举起来,谨慎翼翼地拔掉了木刺,又把人按坐在椅子上,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哄道:“姑姑,别闹了,我们先喝药。”
“你来找我之前,必是先去了西川,去见了李大蜜斯,或许……还见了其别人。”昭衍站起家,他比王鼎略矮一些,气势却如高山压顶,迫得人呼吸一滞。
王鼎长身而起,朝他拱手一礼,正色道:“步山主坐镇天门十八载,江湖同道皆佩服不已,现在寒山与边关皆有难,只要小山主有求,自当无有不该!”
王鼎本欲辩驳几句,旋即想到了方怀远,又思及本身早亡的生父,不由得沉默下来。
昭衍终究笑了。
女医苦笑道:“是啊,看也看不住。”
“的确如此。”昭衍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藏锋,“见你之前,我刚宰了一窝在雁北关作歹的狼。”
“曾经没有,但在云岭以后便有了。”王鼎深吸了一口气,“昭衍,你夙来灵敏过人,我不信你没看出云岭那件事背后的端倪。”
昭衍眼中掠过一抹笑意,点头道:“寒山现在自顾不暇,雁北关内确切急需一些信得过的武林妙手以防备狼牙再袭。”
女医游移了一下,点头道:“也好,阿兰家的女人有些身子不利落,我畴昔瞧瞧……这药刚熬好,烫得很,小山主你等放温了再喂。”
“不错。”王鼎的笑容淡了些,“及至八月,江盟主带领白道联军从补天宗手里夺回了栖凰山,武林盟总舵自此重开,本来混乱无序的局面总算得以安稳下来,但是……”
垂垂的,天上又开端下雨。
王鼎把温好的酒从小炉上取下,先给昭衍倒满,沉声道:“方盟主究竟是不是反贼,方家为何遭难……旁人或不清楚,可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实在不能揣着明白装胡涂,更不能做那为虎作伥之事,这对不起方管事他们,更对不起本身的知己。”
屋里无人回应,他也没有停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乌勒故意犯边,但前车之鉴累累,他们不会直接去啃雁北关这块硬骨头,这两个月来看似行动几次,实则大有能够是声东击西,该做的提示我都已经做了,至于其他……我算不尽,也管不着。”
他手中无剑,这句话却比刀剑更伤人。
“临渊门那边仿佛提早获得了风声,全部门派化整为零避入深山,雄师扫荡三日也未见得几道人影,反倒中了圈套,损兵折将很多,好不轻易抓到一两个活口,用尽手腕也只问出些粗浅谍报。”
“大伯和几位长老的顾虑,我并非点拨不懂,也晓得这件事牵涉到多少是非短长,但是……丐帮立派以侠义为本,历经国朝变迁仍传承不竭,靠的也是侠义之道,帮规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只要义气抢先而无忘恩负义,更没有害怕威武便与豺狼沆瀣一气的先例。”王鼎攥紧了拳头,“他们教会了我这些事理,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恕我不能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