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藏身的这棵大树并非耸峙江干,而是位于岸后一处小山坡上,阵势峻峭,周遭草木荒凉,任是灵蛟会安插在四周的浩繁巡守也想不到会有杀手冬眠于此。
好生诡异的武功!
外泄的掌力化为暴风,掀得周遭芦苇东倒西歪,水木力沉下盘仍抵不住向后发展之势,可他虽惊稳定,反手从箭囊中一抹,一支箭刹时搭弦上弓。
落叶飘零入水,荡起一圈圈波纹,秋冬时节多地枯水,鲤鱼江的水位也有降落,只是洪波涌动未见迟缓,申明水流利速还是,左轻鸿的船该当不会晚到。
严州虽离南海不远,但到底不是灵蛟会的地盘,若要提早在此布下重重关卡,且瞒过杜允之派出的浩繁眼线,绝无能够是临时起意!
六十丈。
雾里又走来了一小我。
面具人道:“强弩之末,就算让你逃过了今晚,明日也走不出天罗地网,何必来哉?”
两支箭杆同时搭上弓弦,杀意凝于箭镞尖上一点,涓滴未曾外泄出去,就连栖息在树上的一窝野雀也没有被惊飞。
左轻鸿!
他若要报仇雪耻,只能走那条本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不归路。
一刹时,三道冷芒同时逼近,一照面便破开了面具人的掌力防备,凌厉无匹的去势有增无减,面具人探手握住了两根箭杆,只感觉掌心如遭火灼,足见附着箭上的内力多么狠恶,连带脚步都不由得今后发展,而那第三支箭已从胸前佛门欺入,直直撞上了他的心口。
左轻鸿是如何插手灵蛟会,又是如何武功大成步步高升,杜允之委实无从看望,但他晓得左轻鸿早在成为蛟首前就报了血海深仇,以牙还牙将仇敌一家挫骨扬灰,并在大仇得报后重修了家人坟茔,每年中秋都会亲身前去祭奠,风雨无阻,也算团聚。
箭风酷烈,杀气凌锐!
“咻!”
如果左轻鸿,方才乌篷船上的又是甚么人?
是人都有起落之时,堂堂灵蛟会的蛟首也不例外。
是以,水木孤身而至。
严州附属庸南府,介于西南之交,若从南地入西川,陆路转水路取道鲤鱼江当为一条再好不过的捷径,倘是顺水乘风,数百里水程一日归也未可知。
彻夜是八月十五,中秋团聚佳节。
身为弱水宫的少宫主,水木无疑是黑道这一代的俊彦人物,他掌管天狼部数年,早已深谙刺杀之道,于重围中冲出血路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面具人似是笑了一声,道:“若非如此,哪有抓到你的机遇呢?”
眼看水木就要落败成擒,面具人“咦”了一声,内劲收发自如,旋即变抓为拍,一掌震开了水木,赶在风声来袭之前错身而过,这才有暇回顾一眼,却见破空飞至的是一道颀长黑影。
灵蛟会蛟首左轻鸿已觉不耐,弱水宫宫主骆冰雁亦生倦意,恰好到了这一境地,是战或和都已不容他们二人等闲做主。
杜允之刺探到了左家人的埋骨地,那边防备森严不容一只苍蝇飞入,周遭百里俱被归入灵蛟会的地盘,如有人自不量力诡计守株待兔,了局必定是自投坎阱。
“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直到你出箭那一刻,我们才敢鉴定来的人是你。”面具人道,“左蛟首避不开你那一箭,但在防备之下,一箭也射不死他,这笔账算来不亏。”
弦开轰隆,箭如飞星!
水木越打越感不妙,不由得想起一年前身故的谢青棠来,只是其人已逝,万没有死而复活之理,何况这面具人的招法路数与谢青棠截然分歧,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杀气,倒多了几分稳定应万变的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