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泄的掌力化为暴风,掀得周遭芦苇东倒西歪,水木力沉下盘仍抵不住向后发展之势,可他虽惊稳定,反手从箭囊中一抹,一支箭刹时搭弦上弓。
箭风酷烈,杀气凌锐!
面具人硬接了水木一箭,即使箭矢没有穿骨入肉,附着其上的强大内力仍透进体内,他闷哼了一声,身形晃了两晃,虽还稳稳站着,却有一两滴鲜血从面具下方排泄,旋即滴落在地,可见受了内伤。
水木这一惊非同小可,来不及举弓抵挡,俯身向下一滚闪过,俄然间又见身边黑影明灭,面具人竟连半分迟滞也无,附骨之疽般紧随而来,提掌向水木头顶落下,水木心道不好,长弓自下而上划过半月撞开这一掌,旋即标立而起,脚尖点地飞掠,堪堪避开了四道追击。
眼看水木就要落败成擒,面具人“咦”了一声,内劲收发自如,旋即变抓为拍,一掌震开了水木,赶在风声来袭之前错身而过,这才有暇回顾一眼,却见破空飞至的是一道颀长黑影。
是以,水木孤身而至。
水木眉头舒展,正所谓“开弓没有转头箭”,他只要一次机遇。
水木得空旁顾,第三支箭已破空而出,一霎那如雷炸响,利箭穿风引雷,眨眼不到便已奔至近前,竟将第一支箭从中贯穿,生生破开了浑厚如罩的护体罡气!
可惜他们要追的人是天狼弓水木。
心头千思百转,面上还是沉冷无波,水木握弓的手未有放松,抬眼望向火线。
退而求其次,颠末数次考虑考量以后,鲤鱼江这段水路被杜允之用红笔在舆图上重点圈出,亲身呈到了骆冰雁面前。
江湖亦如疆场,兵贵神速一样是颠扑不破的法门。
不及多想,水木手腕一翻,长弓倒转震开此人,脚尖点地飞身后退,却不料对方委实轻功奥妙,竟是如影随形般追击逼近,一息间贴至水木身侧,乍看如飞鸟比翼,水木心头猛跳,抬手一掌迎上钢拳,顷刻间拳掌订交,两人身上都收回一阵炒豆似的爆响,复又双双飞开。
灵蛟会蛟首左轻鸿已觉不耐,弱水宫宫主骆冰雁亦生倦意,恰好到了这一境地,是战或和都已不容他们二人等闲做主。
正值戌时,离半夜另有一个时候,明月已如镜高悬。
百步穿杨,避无可避!
他曾是读书人,发愤要科举为官讨回公道,也很有几分文曲下凡的天赋在身,一场会试后便成了本地最年青的举人,可惜申明鹊起并未带给他们一家多少利处,反倒引来了仇敌的顾忌,终究在那年中秋夜里,一把火烧了起来。
五十丈。
“咻!”
严州附属庸南府,介于西南之交,若从南地入西川,陆路转水路取道鲤鱼江当为一条再好不过的捷径,倘是顺水乘风,数百里水程一日归也未可知。
水木昂首,眼中映入了一张黑底金漆的蛇纹面具,当即神采一变!
落叶飘零入水,荡起一圈圈波纹,秋冬时节多地枯水,鲤鱼江的水位也有降落,只是洪波涌动未见迟缓,申明水流利速还是,左轻鸿的船该当不会晚到。
一身白衣如缟素,两半红袖如血染。
有些远了,但不敷为虑。
一人当胸中箭,撞碎船篷跌落河中,另一人身在半空,单手握住了箭杆。
出了这片芦苇荡,火线不远就是云水镇。
面具人终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的箭用完了。”
杜允之刺探到了左家人的埋骨地,那边防备森严不容一只苍蝇飞入,周遭百里俱被归入灵蛟会的地盘,如有人自不量力诡计守株待兔,了局必定是自投坎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