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攸大笑三声,随即沉下脸道:“盟主有令,当今凡与临渊门勾搭者俱为叛贼翅膀,朝廷法律不容,武林白道大家得而诛之!”
可在场没有谁会眼瞎到把他当作个大善人。
未过白蛇腹,涧中过道不过两丈宽,值此惊险关头,乌篷船来不及掉转向后,便有十几道铁链破空飞出,将暗涧入口横江拦住。
第八剑已然刺出!
他话未说完,谢安歌已从半空落下,双脚连退五步,踏裂了一块大黑石,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徐攸忙横刀格挡,不想挡了个空,只见谢安歌抖腕翻转,剑锋未及他身又分化四散,连攻徐攸身上七大抵害,“叮叮叮”数声过后,九环刀竟是崩碎开来!
这一个字只收回了气音,又一只手从右边伸过来,同时扼住了他的脖子,双手猛一发力,二人便身躯软倒,存亡不知了。
谢安歌算甚么得道之人?她一个道姑,不好生做个守清规戒律的削发人,偏要掺杂这些狼籍斗争,乃至公开与朝廷作对,抛下祖师基业千里迢迢赶来襄助逆贼,还堆积了一帮乌合之众同武林盟对抗,清楚是个妖道。
得道多助。
亥时将至,谢安歌公然来了。
徐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眼看着箭矢不分敌我地射向下方统统人,连本身也几乎被毒箭所伤,狼狈地当场一滚,怒喝道:“你们在——”
为剿灭临渊门背叛,武林盟主江天养广发聚义令号令组建讨贼义兵,这批人马自栖凰山开赴,浩浩大荡地南下奔赴永州,足有五千人之众,此中近半是武林盟弟子,残剩的都是白道八大派的门人。
一月间从东海驰驱至蜀南,谢安歌肉眼可见地肥胖了很多,可她身姿笔挺如剑,神情也冷肃沉寂,有些广大的玄衣卦袍罩在她身上涓滴不显人蕉萃,反倒有股旗号当风的凛冽,仿佛立于船面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柄出鞘利剑。
徐攸部下有义兵五千人,皆是各家门派的妙手,而谢安歌带来的多量人马竟也不落下风。短短不过五日工夫,两边权势已在城内城交际手数次,谁都没占得大便宜,毕竟同是白道中人,纵使徐攸故意清理背叛,愿为他大开杀戒的人终是少数,反倒让谢安歌趁机攻讦,使义兵内部民气摆荡。
“我没招他……”年青人还是忿忿不平,“我们这些人代表门派插手义兵,是为了剿贼,不是跟同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方怀远被朝廷定了罪不假,谢掌门公开抵挡武林盟也是真,可临渊、望舒两大门派这百十年来为白道流过的血总不能一下就成了水吧?这姓徐的太暴虐,先前两边比武,他让我们不必爱惜同道交谊,谢掌门却在战后开释了伤俘……人家光亮正大,倒显得我们不择手腕,你说这是甚么事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等徐攸沉下心来再做筹算,以望舒门为首的抵挡军就到达了永州。
当初临渊门如日中天,蜀南诸多年青后辈抢先投身方门,上至官府下至绿林莫不与之订交,谁也未曾猜想到本日这般尴尬风景。
妙手对决兔起鹘落,这厢胜负已分,另一边鏖战方始,暗涧内刀光剑影飞闪狼籍,水花并火星四溅,已是杀红了眼。
他的话没能说完,徐攸已转过甚来,面色阴沉如这黑山寒岩。
谢安歌冷肃如冰的神情终究裂开了,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方咏雩!”
“自尔等进驻永州,翠云山一带的封闭线便落在了你徐攸手里,任何人想要出入山道,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谢安歌沉声道,“贫道若不切身入这白蛇涧,你哪会入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