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在白蛇涧里埋伏了百多人手,至今只要一半现身参战,剩下一半尚且冬眠在两边夹壁上待命,此时听他一声令下,破空声便如蜂群嗡嗡作响,无数箭矢从上方飞射而下,箭头泛着森冷幽光,无一不淬了毒!
谢安歌冷肃如冰的神情终究裂开了,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方咏雩!”
徐攸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双脚在石壁上一点,堪堪稳住了身形,一股鲜血从他左肩涌出,只差一寸便可贯穿肩膀。
临渊门下共有弟子万人,长年驻守翠云山的不下半数,他们有蜀南山脉为后盾,被困个一年半载也饿不死人,紧缺的是盐铁药材等首要物质,先前几次派人出山便是为了这些,但在白道义兵进驻永州后,四周货源都被徐攸紧紧掌控,采购人冒了庞大风险带回的货色压根不敷几千张嘴塞牙缝,数日下来已到了瓮尽杯干的境地。
得道多助。
山当然是好山,翠云山地处南岭东麓,前有大江通途,后有群山天时,百多年前临渊门祖师爷云游至此,一眼就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而后历经数代人扎根运营,将一个江湖门派生长为雄踞一方的庞然大物。
他的话没能说完,徐攸已转过甚来,面色阴沉如这黑山寒岩。
民气最是难测,方怀远在武林白道撒下了各处火种,谢安歌作为聚火燎原的人,从东海到永州这一起上,她得了很多人的帮忙,也遭过无数明枪暗箭,哪能不防备身边人?
但是,总得有人向虎山而行。
来不及了,他今晚带来的这百多人是从义兵里细选出来的精锐,其他人等当然还死守在岗,但没了徐攸坐镇掌控,一方过密必有一方疏,谢安歌不吝以身涉险,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筹办。
按捺住心头烦躁,徐攸持续盯着雾蒙蒙的江面,却听身后那人踌躇着道:“徐爷,恕我直言,谢掌门好歹是我们白道的大宗师,多年来办事公允,未有对不住……”
谢安歌挽了个剑花震落血珠,笑意渐收。
可谢安歌面上没有轻松之色,反而将眉皱得更紧,一道猩红血线从她握剑的掌中流下,剑刃兀自震颤不休。
话声未罢,他猛地纵身跃下,箭普通射向谢安歌,长刀乍然出鞘,雪亮刀锋破风一斩,朝着谢安歌当头劈去。
“徐爷,快到亥时了,怕不是动静有误?”
戌时已过半。
徐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眼看着箭矢不分敌我地射向下方统统人,连本身也几乎被毒箭所伤,狼狈地当场一滚,怒喝道:“你们在——”
徐攸忙横刀格挡,不想挡了个空,只见谢安歌抖腕翻转,剑锋未及他身又分化四散,连攻徐攸身上七大抵害,“叮叮叮”数声过后,九环刀竟是崩碎开来!
“有埋伏!”
“甚么人?”徐攸目光一闪,他踢起一把掉落的长刀,顺着谢安歌的目光向上方望去,却见很多人下饺子般从夹壁上掉落入水,俱是埋伏着的白道义兵,他们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有的人不幸撞在了石头上,但没有一个吭声。
若不想坐吃山空,临渊门只能派人设法冲破封闭线,而徐攸将翠云山核心紧紧掌控起来,连土人聚居地内也被他安插了耳目,公然发明了几个出来买货的临渊门弟子,他没有打草惊蛇,筹办缓缓图之。
未几时,五艘乌篷船都已驶入白蛇涧,谢安歌地点那艘船行在首位,现在将近涧中,前头有个上宽下窄的过道口,被称为“白蛇腹”,只要从中穿过,这暗涧就算行过了一半,空间也将变得宽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