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浪淘沙 > 第七章 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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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就像是一张经心描画的画皮,他觉得看在眼里记在内心,现在画皮撕破,那些影象也都变了样。

杜三娘的语气始终安静如常,薛泓碧却已经泪流满面,可他终是没有哭出声来。

可他如何能忘?

“我不是你娘。”像是怕他听不清,杜三娘又反复了一遍,“我不是你娘。”

可惜一晃十二年,傅渊渟的行迹时隐时现,却还没有人能割下他的头颅。是以,这臭名远扬的魔头也就成了能令小儿止啼的恶鬼,任何人都能骂他几句踩上几脚,他罪该万死,多活一天都是老天无眼。

“我……回家的路上经太冷巷,闻见血腥味,听到内里有人呼救。”薛泓碧的手指痉挛了下,说话中气不敷,“我出来检察,见到逃出围歼的匪首陈宝山……我打不过,陈宝山要杀我,他救了我。”

她提及过往,有些唏嘘感慨,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薛泓碧却感觉背脊发凉。

薛泓碧死死咬住牙关,压住了差点冲口而出的哭声。

这一巴掌分歧于前次,用尽杜三娘仅剩的力量,直接打得他趴在地上,脸上都不觉疼辣,只要面前发黑耳朵嗡鸣,脑筋里满是浆糊,好半天赋缓过气。

未几时,一道人影从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屁股坐在杜三娘身边,把闲逛的酒壶悄悄放在桌上,笑道:“杜鹃,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命令收网吧。”

倘若薛泓碧在场,必然会大惊失容,因为这不速之客竟是当晚在赌坊大发淫威的陆老爷,此时他笑眯眯地坐在杜三娘身边,不见了那股奸商气,反而有些高深莫测。

薛泓碧下认识地回想,杜三娘貌美性烈,贪酒好赌,虽有一身好技艺却少脱手,遇事从心能躲就躲,喜好读那些不着调的怪诞话本,为人处世八面小巧,只要她情愿,就没有不喜好她的男男女女,可她看似好说话,实则心冷如铁,对外人都有种不屑一顾的冷淡。

他在她身边长大,对她的喜恶好坏了如指掌,可现在想来,他所体味的都是杜三娘决计表示出来让他晓得,而要真正体味一小我,常常要看那些埋没起来的细枝末节,可薛泓碧对此一无所知。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杜三娘用手比划了一下,“刚满周岁,眼睛都不大睁得开,胖胳膊胖腿儿跟面团捏的一样,悄悄戳一下就是一个坑,恰好正发着高热,面庞烧得滚烫通红……大夫说,不好治,哪怕保住命也能够变成傻子。”

生身父母,生辰忌辰,纵使未见其面毕竟血浓于水,特别他们不是不要他,只是走得太早,不能带他一起。或许世上也有为人后代在听到那番话后还能转头就忘,可那不是薛泓碧。

薛泓碧如何也没想到,他今晚竟然就在这魔头手里走过了一遭。

永安七年,丞相宋元昭借北疆互市便当私通乌勒,后者背弃盟约再扰边关,合法雄师开赴北疆、中都内虚之际,宋元昭趁机逼宫篡位,几乎就改朝换代,所幸狼子野心功亏一篑,宋元昭因犯谋逆连累九族,权奸党派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换得大靖这十二年承平乱世。

彼时傅渊渟身为魔道补天宗之主,在江湖上不说只手遮天也是翻覆武林,可他生得一副狼子野心,不甘在江湖泥潭中徘徊,妄图更进一步做那生杀予夺的人上人,为此不吝投奔奸相宋元昭,帮他组建飞星盟招揽部属,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是胆小包天到刺杀镇北大元帅,帮手内奸攻打北疆寒山关,几乎就让敌国雄师破门而入……诸般各种,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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