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咏雩俄然感遭到了一阵砭骨寒意,如有剑锋抵在喉前,一点点切开皮肉,渐渐放干他体内的鲜血,直至满身变得生硬冰冷。
方怀远一口气梗在了喉间。
人间或许真有因果。
别的,有了方咏雩这一命门在手,方、江两家才气维系联婚幻灭后的联盟干系,他将变成一根绳索,同时管束两方劲力风向。
方咏雩想要对昭衍说些甚么,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呼吸微滞,一时候竟有些胆怯。
昭衍避之不及,一掌聚力抵住拳头,一手拂向对方腕脉,却不想本身这点微薄力量与其对上竟似蚍蜉撼树普通,仅这半招用错,一股沛然巨力便突破了他的护体真气,拳虽未至,劲风已击中昭衍胸膛,他脚下一轻,整小我向后飞出,狠狠撞在了一面石墙上,本来平整坚固的墙面顿时裂开如龟甲,数块碎石迸溅飞出,场面甚是骇人。
其间事了,方怀远也感觉怠倦不堪,正要推开石门唤来林管事与江夫人,冷不丁闻声昭衍道:“方盟主,长辈另有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昭衍拍了拍衣衿上的灰尘,悄悄将他推开,旋即朝方怀远拱手一礼,道:“当年我传功给公子,确有抨击之心,虽已放下旧怨,仍为武林盟留下了祸端,本日受方盟主一拳也是理所该当,多谢部下包涵。”
方咏雩神采大变,见方怀远步步逼近,他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昭衍面前,厉声道:“你真要打死他不成?”
昭衍脸上固然另有笑容,眼底却已经冰冷如刀,他轻声道:“我能够滚,但必然要带着本相才会分开,如果不能从盟主这里获得答案,就不得不向别处用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那方盟主是情愿高抬贵手,揭过此事了?”
昭衍嘴角那抹笑意,在方怀远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终究消逝不见了。
方怀远眼中满盈开森然寒意,他冷睨着昭衍,双手十指攥紧,沉声道:“闭嘴,给本座滚出去!”
方咏雩喉头一哽,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他直面如此迫人威压,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碍于当时情势,又顾忌武林盟对江湖白道的影响,听雨阁决定息事宁人,以生花洞余孽抨击为由装点面子,使方家得以安然保全,我为此欠下听雨阁莫大情面,而后不得不对他们腐蚀武林的虎伥睁只眼闭只眼,虽未投诚效力,却也遭到了掣肘。”
一刹时,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湖中,不但激起了庞大浪花,水声更是震耳如雷,使方家父子纷繁色变。
方怀远皱起眉:“你还要留在武林盟?”
诚如方咏雩所言,方怀远虽以龟灵散使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方咏雩的身份已经在众目睽睽下化为乌有,他再也不能光亮正大地呈现在人前,更不能以盟主之子的身份度日,栖凰山已非方咏雩长留之地,必得另寻安身立命之所。
昭衍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攥紧成拳,心中那不祥的动机变得越来越大,仿佛化为一片乌云,覆盖在头顶久久不散,仿佛随时能够带来疾风骤雨。
昭衍吐了两口淤血,听了一耳朵的针锋相对,不忍再听下去,出声打断了这“父慈子孝”的场面,道:“多谢方盟主为长辈纾解血瘀,我这内伤松快多了。”
“是,他利诱了我,可我自甘出错。”
“救你?”方怀远的神情更加冰冷,“当年在绛城,若非他将你掳走,你怎会病发遇险?他深知截天阳劲是祸害本源,可他仍将这门功法传给你,不过是要教唆你我父子干系,假以光阴让你成为魔道攻讦为父的把柄,教你沦为千夫所指的背叛!咏雩,你被这小魔头利诱了,让开!”